奶奶對於我的成長史來說,與其說具有特殊地位,
倒不如說,我很認真的想給她一個我是一個單純對她好的情感印象,
即便是我知道始終親疏有別,我也依然的對待著她,
簡簡單單是因為我想在她還在時,當一個孫子,讓她也感覺純粹的祖孫情懷,
距今她過世也兩年了,
我的心裡對這份情感的投資,是覺得我做了我應該做的事,
她生前我盡我全力的愛對她好,所以當她離開時,我雖有難過但沒有遺憾,
我希望她能懂得我這份情感,就如同我未曾怪過她,而是去理解她。
我常跟年輕的學弟妹聊到,我們不能以為成為父母的人,就知道該如何做一對好的父母,一樣的當祖父母的人誰說他們知道該怎麼做呢?只是緣份使然、姻緣使然讓我們同在一家子裡。
這樣想讓他們放寬心胸很多,也讓我有更多的理解。
我對奶奶的記憶大概能回溯到我剛讀小學的時候,
當時家裡有著極為傳統的觀念『重男輕女』,
那個時候我一直不懂為什麼奶奶不能跟我一起吃飯,
我也問過爺爺跟其他人一樣的問題,他們只是跟我說『因為奶奶還不餓』,
當我聽到這個答案時,我就默默的想要怎麼對奶奶好,
於是,不久後的一天,那天午飯有炸雞腿,我看著桌上的兩隻雞腿,
下意識是這兩隻雞腿,一隻是爺爺的一隻給奶奶,
其他菜也有肉,我吃其他的就好,
支持我這樣思考的主因是,菜不是我準備的,準備的人比較辛苦,
所以奶奶當然可以吃一隻,另一隻是爺爺的他年紀大了而且他對我很好,
這樣雖然可惜,但是應該是正確的作法。
這樣童言童語的想法讓我忍住去吃它們,
照慣例我自己跟爺爺先吃飯,我吃飽後再去叫奶奶吃飯,餐桌上,
我快速的扒完飯,途中不斷的跟自己說「不要看雞腿,香腸也很好吃……。」
我鼓勵自己,希望自己要做到這件小事,來顯現我對他們兩老的愛心,
就當我快要吃飽時,爺爺問了我一句:『雨來,你今天怎麼不吃雞腿?』
當時我想著對待爺爺必須誠實,於是我照實說了:「爺爺,雞腿只有兩隻,所以我想讓你跟奶奶吃。」
爺爺並沒有因此誇獎我,他先是告訴我:『你吃,奶奶不用吃雞腿也可以。』
那時我感到錯愕,小孩子的我不懂這句話不對在哪,只是覺得這句話很奇怪,
還是因為爺爺年紀大了講錯了?
接著爺爺把盤子內的雞腿夾給我,自己則是到客廳裡去,找奶奶吵架。
我不記得他們吵了什麼,只記得那頓飯不好吃,
吃完飯後,我也到了客廳,當時奶奶正在熨衣服,聽到我進門的聲音,她轉過頭來看,我記得她的眼神,那眼神讓我覺得她討厭我。
我像是沒事的坐在沙發上假裝在看書,但實際上我心情很難受,我翻著書但我卻是在思考著,如果我不要奶奶被罵,以後要怎麼講話才好。
差不多是同樣年紀的時候,
時間我記得很清楚是除夕的中午到下午之間,
在中午完成了祭祖儀式後,爺爺跟姑姑們很大方的發給我們紅包,
印象裡每一包都是兩千元,收了錢的我感到口渴,於是我拿著壓歲錢到附近的雜貨店,
去買飲料,順便挑本書。
回家後的我照慣例,到爺爺奶奶的房間去找他們,當時的我有個觀念是爸媽因為工作忙不能陪伴爺爺奶奶,所以我要代替他們陪伴祖父母的想法,也因此陪倆老是我常做的事,我也會在他們房裡睡午覺。
回到他們房間後,當時爺爺是不在的,奶奶正在計算著當日生意上的營收,
她看到我回來手上拿著本書,還帶了瓶飲料,我還一臉爽樣,
她就問了我:『雨來啊,你怎麼有錢買飲料又買書的呢?』
「我剛剛領了壓歲錢啊,我會渴所以就用了,那裡還有賣書,我覺得這本很好看所以就買了。」我據實以報
『你真是太浪費了,我們大人賺錢不容易,你知道我一天才賺多少錢嗎?你就這麼浪費。』
「恩……不知道。」
『我一天從早到晚才賺五十元,你買書就花了不只這樣吧,你還買了飲料,你這樣怎麼對?』
我知道這聽起來破綻很多,但是我當年只是個孩子,所以我莫不作聲,
我記得那時我上小學了,學了算數,我後來拿了一張紙把奶奶的日收入跟我買書還有飲料的錢相比較,我覺得很奇怪,似乎這錢也太難賺了,但接著我轉念一想,應該是奶奶那邊的生意比較不好,所以收入才不好,還好家裡其他人比較會賺錢,所以奶奶才要負責數錢,因為她賺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