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军兵临城下，顾昀一战退敌。昌州城的守军士气，一下大涨起来。
夜间，顾清韵亲自带人到城楼上巡访，听到有人小声议论着早上的战事，还有人叹气，“顾将军说叛军以前也是流民，想着马上要和他们打仗了，这心里总有点怪怪的。”
这人一说，边上也有人附和，“听说叛军首领也是被逼反的，这世道，想好好活着都难啊。”
“谁让咱们当兵吃饷呢。”
这些人，之前丢盔弃甲而逃时，是为了活命。
现在自己活下来了，看今天顾昀那一场冲杀，觉得自己这些人去跟叛军打，就是手到擒来的事儿。自己能活了，他们想到顾清韵说过叛军里不少人原来都是流民，流民加入叛军是为了活命，现在沙场上要杀了他们，心里有些难受了。
听这两人说话，其余人都沉默下来。只要是良心未泯之人，谁又愿意刀口上染上百姓的血呢？
顾清韵听着这些人的谈论，叹了口气。父亲在世时，总说顾家守在北疆好，宁愿去跟匈奴搏命，也不想在国中领兵。是不是就是因为想到在国中领兵，总会遇上将刀剑指向百姓之事呢？
这些叛军们，大多都是活不下去的流民组成的，若是朝廷及时赈灾，若是朝廷及时安置，叛军能成得了气候？不过是官逼民反而已。
正在闲聊的士兵们听到她的叹息声，有人一回头看到顾清韵就站在身后，吓得一下跳了起来，“将……将军，小的……小的没有动摇军心的意思……”
“别害怕，坐！”顾清韵走到火堆边，跟他们一样伸手烤火，感受到指尖传来一阵暖意，才收回手，看那几人拘谨地坐立不安的样子，跟边上几个笑道，“都过来坐啊，除了值岗的，其他人不想睡觉的，都烤火暖暖手。本来以为北地的天气冷，没想到，昌州这边的天气，也是冷得冻死人。一比较啊，还是北地冷得痛快。”
这些士兵们大多都是昌州以南地方的人，一辈子没到过北地，听顾清韵说北地冷得痛快，有点听不懂了，“将军，冷就是冷了，还有冷得痛快的？”
“北地那冷啊，北风呼呼地吹过来，地上立马结层冰，冷了之后那就是一路冷到开春，可不像昌州这儿，太阳出来暖和点，天气一阴又冷回去，反反复复，磨蹭个不停。”
几个士兵们一想，还真是像她说的这样，昌州以南这边，都是有太阳暖和点，没太阳阴冷，下雪若是夹点雨就是湿冷，不由呵呵笑了，“将军就是比我们有见识，听您一说，马上就明白北地和昌州的冬天有啥不一样了。”
“我这些话，都是南来北往的客商们比较的，我也就是拾人牙慧而已，可不是自己想出来的。”顾清韵一笑，“很多道理，自己一时想不出来，听人说说，就觉得豁然开朗。”
“如今值夜，伙房每夜会送姜汤过来吗？”
“将军放心，都送了，按您吩咐的，每晚送两次，值夜的士兵每人都能喝一碗。”
“大家衣裳暖和不？”
有士兵摸摸身上新发的棉衣，“将军，这得亏您来了，我当兵六年，就没拿到过新棉衣，就算发到手，那棉衣薄得也只薄薄絮了一层，不多套几身压根不保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