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阴森的冥河之水剧烈翻腾，变幻的死气，勾勒出一张张扭曲哀嚎的人脸，追随着鲜活的气味，癫狂地蜂拥向渡船。
卡戎习以为常地搅动手中长竿，冥河之水荡起的涟漪，迅速将这些不甘的幽灵搅碎击溃。
即便偶有漏网之鱼，立于船尾的死神也随手将它们料理掉，甚至不用萨麦尔和阿尔忒弥斯劳神。
船上，萨麦尔摩挲着下巴，目光暗中在摆渡人和死神身上来回打量，神色古怪。
“放心，没什么问题的，卡戎至少不会当着自己兄弟的面，把我们掀进冥河里。”
似乎是注意到了自己的雇主心存疑虑，在冥界混熟了的西绪福斯凑到萨麦尔跟前，开口安抚。
自从塔纳托斯抢了领路人的位置后，西绪福斯多少都有些危机感，因此在能发挥作用的地方，他当然愿意表现一下。
兄弟？
古蛇微微一愣，困惑看向西绪福斯，这位劳改犯很是上道地介绍起死神和冥河渡神的关系。
实际上，塔纳托斯和卡戎，都是黑夜女神倪克斯的儿子，他们还有一位兄弟，即睡神修普诺斯。
而黑夜女神倪克斯的存在，相当古老。
传说她和黑暗之神厄瑞玻斯、深渊之神塔耳塔罗斯，都是冥界最早的三位源初神祇。
只不过，三位旧神因为是规则的化身，都不具备实体，所以在世界稳定，神代衰退之后，相继融入冥界的运行。
比如，塔尔塔罗斯监狱就是深渊之神塔耳塔罗斯所化，而冥界三道铜墙之后的三道暗幕，也是由黑暗之神厄瑞玻斯残存的权能形成。
原来那三道暗幕还有这种来历，难怪在此干涉下，连他和阿尔忒弥斯的感知，都被严重限制。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冥界的三位古老神祇，也并非完全意义上的消失。
祂们各自留下了摆脱虚无的实体继承者。
其中，深渊之神塔耳塔罗斯的后嗣，自然是神怪之王堤丰，然而这搞事的玩意现在还被奥林匹斯的狗链拴着。
黑暗之神厄瑞波斯和黑夜女神倪克斯相互结合，有多位延续者，因此权能比较分散。
而目前还在宙斯眼皮子底下活蹦乱跳的，貌似也就只有睡神、死神和冥河渡神三兄弟。
睡神和死神还好，多少有明确强力的神权。
冥河渡神卡戎的日子就比较惨了，只能靠划船，从过路的亡灵嘴里抠点信仰之力的残羹剩饭，保持现在半死不活的模样。
对此，萨麦尔倒是不以为意。
世界总是在不断变化，神权的更替和神灵的虚弱陨落，本就是常态。
如今，经过大浪淘沙的筛选，整个希腊逐渐形成了以宙斯为首的奥林匹斯天空众神，以波塞冬为首的海洋众神和以哈迪斯为首的冥府众神三大脉系。
现在冥界里，数完冥王和冥后的哈迪斯夫妇，就轮到了睡神、死神和冥河渡神三兄弟，之后是米诺斯、拉达曼迪斯、艾亚哥斯三位冥界大法官。
和在奥林匹斯上，几乎全塞自己人的宙斯比起来，哈迪斯这个上司够地道，也够放权了。
正当萨麦尔和西绪福斯聊着冥界众神的八卦之际，偶然转头看到之前如小尾巴般跟在自己身后的美狄亚，正双手拄着法杖，蹲在船板上以神言默念着祷文。
“怎么了？”
古蛇有些关切，开口低声问询。
“我感觉得到是赫卡忒大人一路上暗中指引着我们，所以我想向她表示感谢。”
小美狄亚抬起螓首，羞涩一笑，认真回应。
“赫卡忒大人？在哪在哪？我怎么没看到？”
旁边的喀耳刻闻言，不由叽叽喳喳地凑近，左右晃动脑袋，放眼四顾。
然而，弥漫在冥河之上浓郁的死雾，让大魔女根本看不清周围的景物，顿时令她怀疑地瞄向小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