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在羌人战俘们一个接着一个被送进摘星楼烧掉的时候，商王这边半月之期也到了，养的白胖了一圈的商军有序的退出季氏城市，进入到边缘的小邑，等待季氏送来离开的粮草就逐步撤离。
“大王，真乃信人！”季夫人赞叹道，说走就走，完全不拖泥带水，虽然收了不少的黄金和财物，还要勒索一番粮草，可是就这个时代的援军的素质来说，已经是非常高了。
最起码，他们没有烧杀抢掠，把羌人抢过的再抢一遍，在城里驻扎的时候，也算是尽心尽力的维持治安，让季氏可以顺利的组织人手修缮城墙和巩固防御，将城外那些幸存下来的人收拢一部分进城。
同时也确实负责了部分的防御工作，还组织了几次演习比武，算是给那些不得不提前穿上祖传盔甲上阵的少年人们上了一堂宝贵的实战课，这也让季氏可以把府库里面的青铜和物资变成新的武器装备。
而在一切结束之后，不等季氏催促就果断的拔营走人，似乎还害怕蛮子突然掉头过来似的的，特意在边缘的小邑停留了数日。
这让季夫人觉得之前姬周那帮子人说商王无德无耻的说法肯定是在污蔑，如此诚实守信之君，被人如此抹黑，也让季夫人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而与此同此，在商军大营里面，头上裹着头巾，穿着用菘蓝染色的青蓝色衣服的中年男人战战兢兢的走入营账，还没看见子受的样子，就浑身一抖的跪下来，用额头抵住地面，双手摊开，表示全身心的臣服。
“嗯，抬起头来吧。”子受放下手里的简牍，让这个羌族头人起身，如果说之前的头人们还有些不以为意，毕竟大商已经长达30年没有揍过他们了，觉得商王也不过如此，但是，现在被人追着砍一路，大败亏输之后这个忠诚心那是蹭蹭蹭的上涨哇。
实际上，中原周围的蛮族大多也都是这样，在天天挨打的时候，那叫一个忠心耿耿，一旦爸爸持续一段时间没打过他了，那叛逆心就起来了。
所以，长达二十多年没被打过的羌方也确实开始变得不太稳定起来，不仅是对于商来说是这样，对于周也是一样，姬考也在头疼这些羌人越发的不服管教的问题。
在原本的历史线上，他已经寄了，姬发的军事才能比他强，再加上太公辅助，于是这些羌方部落就受到了严厉的爱的教育，从而在武王伐商的时候变成重要的助力。
但是现在，大商的商王给了他们一发重击，那些大部落可能还有一点心思，觉得商王不过是偷袭大营才打赢的，可对于他们这些中小部落来说，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不管商是偷袭还是怎么的，他们家里的壮丁都死了一片，抢来的东西堆在大营里面，都变成了商王的战力品，实力大大削弱。
现在回到羌方去也是死路一条，那些大部落不会放过他们的，所以，当商王派遣来使者的时候，这些头人就果断的效仿了先辈，什么都别说，进来就先磕一个再说。
“我记得，上次与羌方交战，还是我父王的时代，距今也有二三十年了吧，应该是有三十年了吧？”足够头人都更新两代了，对于羌人来说，商的可怕甚至是爷爷时代的故事了，见识过的都是老人了，这也是为什么看见商王车架冲过来的时候，留守大营的羌人没有任何反抗心思的缘故。
因为对于年轻的羌人来说大商是故事当中的存在，他们更相信自己取得的胜利和被劫掠的好处迷住了双眼，而这些当初被战车碾过的可没有那么好的心态，一看见这噩梦场面变成现实，一个个逃得飞快。
头人呐呐不能言，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和商王说话，憋了半天，采用极为生疏的中原话开口道，“大王神勇，小邦之民，不，不敢言”真是难为他能够把这话说得清楚了。
“无妨，寡人不在乎你们之前做过什么，只要你们接下来听寡人的，就可以活下去，甚至让你们变成羌方之主，若是，不听话......”
不听话也没办法，商是真的没法对外战争了，可是这些羌人不知道啊，在他们耳朵里，这就是纯粹的威胁，翻译一下就是：不听话的话，时隔三十年的来自宗主上国的殴打就要降临了。
在之前没人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咱们人也不比他商人少，部族里面的勇士也是各个可以骑在马背上射杀敏捷的黄羊和野兔的强大战士，就算打不过，那也不过是一点装备的差异，就算用人数堆也能堆死他们——而之前季氏的惨败也似乎证明了这些年轻人们的想法不算错。
只是现在，事实证明，人多在商军战车下确实没啥卵用，大营里面就算是相对的老弱病残，可是也有那么多人呢，就算是这么多头猪，他商军也得杀一整天吧？
结果，不到一个时辰，全溃败干净了，连城里急于冲出来救援的精锐青壮也被砍翻俘虏了一大批，用有力的战果和事实证明了一件事：你大爷还是你大爷！那这个爸爸的爱的殴打就显得威胁性十足了。
“大、大王尽管吩咐，上国天子，小，小邦必竭力服从”子受笑了笑，这人大概是和中原有点交流，说不定还和某些贵族子弟学过一点礼仪，还挺像回事的，就是有个好笑的点，按就是，整个羌方是商的四邦方之一，可以自称小邦或者下邦，可是你不过是一个部族头人，有点逼数成吗？你算哪门子的“邦国”啊！
不过，子受没有点穿这一点，毕竟这种失误可以理解，而且对方肯去学习了解这些就说明他们是相对同化比较多的熟番，而非生番，属于有一定的统战价值的存在。
“嗯，寡人要你去给其他部族传个话，让他们再回来，季氏城防空虚”
“这......？”头人目瞪口呆，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什么陷阱吗？以他的见闻和能力完全想不到商王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你的部族损失不小吧，那些小部落和其他和你差不多的部落也一样，你就不想恢复一下？变成可以和那些羌方大氏一较长短的大氏头人？”
“这.....”老实说，这种野心，基本上羌族头人都有，但是哪有这么容易，那些大氏可不是单纯的人多的事情，他们背后都有靠山不说，还有一定的工业能力，可以冶炼金属武器，制造简陋的皮甲和精致骨雕，不管是装备、训练和经济都比他们这些普通部落不是一个次元的。
“季氏城防确实空虚，可也不是这些小氏能够拿下来的，以这些小氏去攻城，然后将他们吞并，而寡人会拿出一些兵甲和粮食于你，你回去便说是来自于季氏抢劫而来的战利品，吸引鼓动那些大氏族再次进攻，消耗大氏的力量，吞并小氏”
介于对方的脑子确实不太灵光，子受不得不逐字逐句的给他解释这是为什么，于是，终于听懂的头人再次五体投地表达敬畏。
带着商王的分出来的一部分战利品回到部族之后，“这就是天神一样的智慧啊，商的头人果然是被天神祝福的首领，我们这些凡人又怎么可能违逆天神的意思呢？”
这一套权谋下来，别说羌族头人，就算是沫都贵族能够跟上子受节奏的都不多，对于这些没读过书的蛮子来说，更加是宛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然后就是更为深层的敬畏。
人类因智慧而傲立于世，哪怕是蛮子，敬畏智慧也比敬畏武力要深刻许多，不过，前提是，你让对方知道这真的是某种他们无法企及的智慧才行。
“大王，那些蛮子真的会再来攻城吗？”
“当然的”子受点点头，这是当然的，都不需要分出战利品拉拢，其实只要做出商军真的在撤军的样子，并且这个消息通过这个头人传递出去，他的计划就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