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冬日，小冰期让冬天变得越发的寒冷了起来，而子受也快和沫都的人一样，快要习惯这种寒冷了。
入冬之后，政务也就变得越发的繁忙起来，因为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在这个时候敲定并完成。
在一年里面，也就只有冬季算是比较清闲的时候，比如说进行军事训练，财政结算等等。
子受也和平常一样，从沫都搬到跟靠南的鹿台居住，即便是更加靠南的地方，并且宫室里面点着炭盆，下面的烟道末端，有奴隶焚烧大量的木炭让热量顺着陶瓷烟道为整个殿堂供暖，也依然显得有点寒冷。
寒风卷着木质的窗户，发出清脆的噪音，这才一入冬，就开始刮起大风，并且温度以惊人的速度下降，可以预计的是，很快就会饿死一批不够强壮的奴隶。
不过，相比往年来说，这几年，至少生活在直属领地上的奴隶来说，生存率确实稍微变高了，最起码，得到的热量勉强可以供给他们在没有意外的情况下，度过冬天。
当然，这并不包括，在冬日进行的各种工作消耗了大量的体力之后，也可以，因此，依然只有身体强壮的奴隶可以活过冬日，而老弱只能是被冻死。
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别说奴隶了，就算是国人乃至贵族，在冬日因为各种原因死掉的都多的是。
“大王，这是新做出来的账目”苏邔将一大卷的木简放在子受面前，“开支越来越大了，尤其是还要趁着上冻之前，往济南送足够的食物和物资。”
“开支大是正常的。”子受接过木简扫了一眼，“马上还要更大的开支”每年都要有的冬季演习，不仅仅是演习，也是狩猎，还是预防性的战争，清理掉周围有危险的生物群落和野人部落，对于那些野人来说，大商的冬季攻势是比冰雪和野兽还可怕的事情。
“尤其是这两年，我们已经很久没有打过仗了，不少小的方国诸侯，都有些蠢蠢欲动的样子”毕竟前几次大商虽然打赢了，但是损失的有目共睹的，就算贵族诸侯们从个人的角度畏惧甚至恐惧子受，但是不代表他们就真的畏惧大商了。
简单说，他们更多的是畏惧子受这个人，这并不好，这意味着他个人只要出点问题，或者带队远离商都的话，就会有人试图搞点事情出来，到时候就不一定每次都能顺利扑灭。
“夷方是不用打了，他们现在都没缓过气来”子受看着面前丝帛上的简陋地图陷入沉思，“西边的羌人最近也很老实，就是季氏那边有点不太顺利，好在，臿氏在西北分摊了大量的压力，所以，羌人也不用担心了。”
“嗯......就从这里开始吧，他们和我们太近了，也太了解了。”子受指的不是蛮子，而是沫都周围的那些小方国，也就是算是自己人的近亲属们。
一方面是因为商王对于这些近亲属并不是很信任或者很亲近，一方面则是因为他们距离沫都太近了，因为距离太近，所以更加的了解商王手里的力量，距离才是崇拜的根源，而过于近的距离，会让他们天然的缺乏畏惧。
“至于说理由嘛......到时候再找好了”毕竟前几代的商王也是这个样子，想一下某个在自己的领地上巡逻的时候，看着隔壁的方国，突然来一句“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去砍个脑袋助助兴吧？”然后就冲进别人国家王宫，把那个小方国的国主脑袋剁了祭天的武丁行为，就知道前几代的商王是什么画风了。
某种意义上，每次都能找到好的理由的子受才是商王里面最奇怪的那种，而他的这种行为，也让周围的诸侯方国对于他的判断很矛盾。
一方面不够霸道，认为是商王力量衰弱，不得不妥协，比如说登基的时候，给南方的部落送礼物和妥协，再比如说考虑贵族的心情，从而在权力和战利品分发上十分公平。
但是，另外一方面，他似乎又不是很虚弱，甚至可以说的非常的强壮，这就意味着，很多贵族其实都是在观望，很好奇商王到底是真的强大但是意外的仁慈公允，还只是某种装出来的强硬罢了。
冬季的风越来越大了，寒气顺着盔甲的缝隙直往里钻，就算的塞了大量的干草也难以阻挡四肢不可逆转的变得寒冷麻木起来，这个时候，只有一口酸败的酒水才能让身体暖和起来。
虽然喝酒会让身体失温更快，但问题是不喝酒的话，你会在失温之前，就先给冻掉肢体的末端，手指、脚趾、耳朵和鼻子，然后死于严重的冻伤和冻疮破裂感染，根本不会等到真正的失温就会寄了。
沫都外的乡校上，第一波甲士已经聚集在此，在寒冷面前，就算是贵族也没有比普通的武士好多少，没有棉花的，哪怕是贵族也不过是更精细厚实的麻布，衣服里面依然是鼓鼓囊囊的填充着干草，毕竟真的没有其他的保暖措施了。
不过，那些贵族在非战斗的状态下，普遍也会有一件笼罩在盔甲外面的厚厚的兽皮斗篷或者大麾，只是它格外的沉重，只有在帐篷里面，或者在非准备战斗和集结出发的时候穿戴在身上。
而到了校场也是需要脱掉的，更加没人想知道这玩意卷进战车车轮是什么下场，所以，在寒冷上，商代无论贵贱，一视同仁，被冻死的贵族家的老人也没比奴隶家的少几个。
得益于已经铺好的轨道马车系统的一部分，集结的速度比往年快了大约1/3，并且携带来的干粮和物资也比往年多了一些，不过，由于这个路本身的长度和宽度等限制嘛，实际上也没多到哪里去就是了。
“都去领取箭矢，把你们手里的那些劣质箭矢都丢掉。”军需官高声喊道，引来武士们不满的声音，要知道他们带来的箭矢都是自己家的工匠生产的，有劣质的，也有应对高价值目标的优质的，但是现在商王要求全部上缴。
这让这些武士们觉得商王是在找借口换掉自己的财富，但是，面对大只佬的威胁，又不得不将这些长短不一的箭矢上缴，换成了商王提供的统一制式的箭矢。
“其实，还不错，就是稍微长了一点。”一名战车兵取下自己的弓和箭矢比了比，稍微长了一点，用起来不太方便，但是木质结实圆润，箭头也是铸造的青铜箭头，确实不错的味道。
子受试图统一制式的武器，最起码统一一下远程武器，不然每次要放箭的时候，都是长短不一，稀稀拉拉的样子，接战之后甚至不能发射箭矢，因为根本控制不了准头，很容易给自己人戳一后背。
而贵族手里的好弓好箭，大部分的时候，则是为对面的贵族准备的，也不可能用来形成箭雨打击，所以，尽可能的统一远程攻击的火力是子受准备的大商第一次军改的主要内容。
争取在进攻周国之前，统一商军的弓和箭，然后就是制造大量的简易木弩，将奴隶兵也武装起来，短的木弩箭的穿透力其实不强，可以配合箭矢形成有效的补充火力。
这很难，一方面是，很难达到贵族自己的高级军官和成员的水平，毕竟那些弓都是花费极高的，制造时间长达两三年的那种，如果都要普及这个水平的弓箭的话，子受大概得破产。
一方面则是，制造弓的难度很高，商代还不是复合弓，单体木弓罢了，即便如此，对于木料的选择、处理、浸油等处理也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更别说为了体现不同阶层的武士的身份，往往还会用玉石和犀牛角等东西加固和装饰一番。
而如果准备换成性能更好的复合弓的话，那么就意味着处理的时间会更加的漫长，而且弓弦也是个严肃的问题，相比之下，给军队普及简单的木弩的难度还要低一些。
然而，普通的木弩的穿透力其实不高，毕竟蓄能的弓臂就那么大点，再加上箭矢本质的短小轻巧，意味着动能也不会太高，唯一好的是就是弩箭短而轻，所以极限射程更长，但是那没有意义——因为有效射程很短，飞出一段距离就发飘没有什么杀伤力了。
所以，才有强弩之末不穿缟素的说法，相反弓箭因为箭矢的长度、稳定性和重量，在这方面还要稍微好一点，虽然在射程末端的杀伤力也会下降，最起码没有到连轻纱都穿不透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