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贾诩找马超谈话,本来就是安全的。有谢鱼在场,只能说更安全而已。贾诩道:“孟起,今日之来,只为向孟起确认一事。明日,是否你我两军就分道扬镳了。”马超道:“超未料想突发剧变,实有些委决难下。还盼贾先生教我。”
贾诩叹了口气道:“令尊之事,诩感同身受。各人之降命,本修短而难裁。还盼孟起振作起来,徐图他计。”马超更是长长地叹了口气,道:“超感到很乏力。据说,我父死于蔡琰之手,”对仇人,就不再称表字了,“而蔡琰则被韩文约团团围困。超不但报仇无望,就算是为了报仇而丢命,亦同样无望。”
谢鱼插言道:“十万大军,旦夕之间,灰飞烟灭。这个昭姬,可真是厉害。厉害得让人难以置信。我想,就算是没有韩文约围城,孟起想报此仇,亦难如登天。”
“两位之言均甚为有理,”贾诩微笑道,“不过,今日那些士兵所说的消息是真的吗?”马超顿时一愣,忙道:“怎么,先生觉得有假?”
贾诩道:“孟起不要寄予希望。据老夫看来,消息有假有真。真的是:令尊的确是全军覆没了,令尊也的确战死疆场了。不够真实的是:那真是蔡昭姬一万人办得到的?”谢鱼道:“我觉得不可能,一定是两军夹击。孟起你以为呢?”
“唉,”马超道,“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那韩文约,向来就跟我家不对付。时机合适,焉有不落井下石之理。”
其实贾诩的原意,就是想让马超接受这层意思。此时见马超先入为主,早就对韩遂有了成见,贾诩故道:“不过,我们没有证据证实这个猜测。因而只能说,寿成将军有可能是蔡昭姬独力杀死的,也有可能是蔡昭姬与韩文约合力杀死的。虽然就可能性来看,后者较大。然无论哪种可能,蔡照姬均难辞其咎。
不过,话又说回来,蔡昭姬占长安,乃寿成将军主动来攻。你攻城,别人自然应该反攻。这种开疆辟土,建功立业之事,还不怎么涉及是非。故老夫认为,就算是蔡昭姬独力杀了寿成将军,那也是堂堂正正,无愧于心的。而倘若是后一种可能;也就是说,寿成将军正与蔡昭姬交战之后,韩文约突然在背后给了寿成将军一刀,那就是阴谋暗算、无耻行径了。
可如今韩文约在得了寿成将军残部之后,实力异常壮大。我想,恐怕有十几万军了吗?”说着,贾诩向马超投去询问的眼神。马超立即解释道:“一定有。按那些士兵所说的,我算过,蔡昭姬就杀了五六万人。余众约四万,投了韩文约。韩文约原有兵八万,战益州兵后肯定还有增兵。现今上十万无疑。”由于贾诩的分解,马超对蔡琰又称表字了。
贾诩道:“不错。韩文约如今以十几万之众,打一万兵的蔡昭姬,可以说胜券在握了。在这个时候,韩文约需要孟起否?”马超道:“应该不需要。超自问,在凉州甚得人望。若超投往,战争得胜,凉州人会以为全凭超的加入,才取得了胜利。甚有抢功之嫌。”
“说得不错,”贾诩道,“那假如前面寿成将军之死,就是由于韩文约在背后插了一刀的缘故的话……”马超道:“那韩遂必定会设宴接风,然后就筵席之上杀超。”
“哦,没想到孟起还真是个明白人哪,”贾诩站了起来,“如今天色已晚,老夫和鱼儿就告辞了。送君千里,终需一别。明日卯时,我等自行上路。就不再向孟起辞行了。”
“哎、哎、哎,”马超也急忙站了起来,“不行啊,超留下,难逃一死,盼先生带我同走。”贾诩道:“唉,孟起之想,贾某早有此心。怎奈贾某人微言轻,不敢擅专。喏,鱼儿是总督面前的红人,跟总督姐妹相称的。”
……
谢鱼会怎么说?谢鱼也不是那种会说的人。因而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于是,次日卯时,全军就被叫了起来。用了一刻钟时间,收拾了辎重,立即向北启程。走到辰时,然后再停下造饭。南来之后,慢条斯理。此时北归,归心似箭。尤其不要让韩遂的人马追到。
韩遂这边,还真没有安排追赶。马玩把马超来了的消息报告了韩遂之后,韩遂认为马超已无处可去,也没有重视。当日天色已晚,韩遂就没有回复。次日,待韩遂想起,再问,就已经没了马超的踪迹。
在韩遂军队看来,马超南来的三千五百骑,都应该是马超原来所率的西凉铁骑。韩遂并不知道田润就在北面百里之外的淳化附近。从马超人马离去的足迹来看,是去了北面。韩遂猜想,马超一定是准备前往延中投田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