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甸愣愣的看着这个张扬跋扈的男孩,她意识到她们犯了一个错误,梅全盘操控的计划里出现了一个所有人都没察觉到的瑕疵。
她们从夏娃诞生后便以身作则的教育他,觉得环境能改变一切,把他的人格尽可能塑造成逐火基地需要的“人子”,她们觉得自己很成功。娃娃一直按着她们想象中的样子活着,是无与伦比的天才,无论是学习方面还是战斗方面都很快,对人类的忠诚性也无可挑剔,除了因为过于纵容他导致他爱情观念稍微有些贪婪。
但那不是问题,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她们觉得自己用爱和教化制造出来一个完美的未来救世主,他肯定会因为对她们的爱而遵循她们的所有计划……因为爱是最大的忠诚,娃娃必然比任何人都值得信任。
可是事情不会这么发展,梅也好她们也好并没有想到所谓“人之子”的性格只是夏娃为了让她们满足开心而戴上的面具,或者说那只是他性格里的一个侧面,就像是每个善良的人都会把温柔的一面带给亲人。所以夏娃本质上还是那个永无安全感,一直被不认同成人类的困境束缚着的人造人,他冷漠自我甚至一意孤行,他只是渴望着被爱才收敛爪牙驯服的当只小狼狗,但如果这份爱要消失了,他的本性就会回来。
所以在这末日的最后时刻,夏娃不会继续听从她们,他不再乖巧的执行她们的请求……他不会允许逐火之蛾去求死,他从头到尾追求的只是温馨的家园与未来。
“怪物和人子,哪一个结局更适合这个世界?”伊甸轻轻的问。
“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因为我不在乎。”沈凉回答。
他身边白色长发的少女瞳孔中仿佛超新星爆发,梦幻般的符号在眼里汇聚,随后,一道光门展开。
第二律者,空之律者的能力就是穿越空间,而律者亲自使用能力绝对比神之键要强横的多!即便打开地月之间的通道也毫无压力,甚至于运送如此之多的客体!
随后冰色长发少女将整个逐火基地冰封,所有平民无法克制的倒下,陷入沉睡——第五律者,冰之律者。
紧接着,第八律者,识之律者布兰卡为所有人施加梦境,避免在深度沉睡中陷入脑死亡。
崩坏兽群根本没办法进入这里。
律者对崩坏兽的控制性很快就会消失,逐火之蛾证明过即便是律者一旦倾向于人类,她便不能继续支使崩坏侧的兽群。所以想保护好这群人类仅靠律者的威压还不够,冰之律者的防御性能也许能支撑好几天……好几天对沈凉来说就够了。
他要做的事情也不需要好几天。
沈凉看着这座基地,这里沉睡着百万流离失所的普通人,事实上梅等人就是在为这些人争一个可能性,一旦杀死终焉律者这最后一批普通人类就能活下来,全世界还能慢慢恢复元气。但他没兴趣等待,他只喜欢把一切都握在手里的感觉。
他这一辈子终于要叛逆的主动一次。
“跟我去月亮吧。”沈凉回头望向伊甸,伸出手,“大家一起去月亮。”
“我有资格拒绝吗?”伊甸无奈的笑了笑,“我不擅长战斗啊,我留下来都是为了你这孩子啊。”
“我会赢。”沈凉说,“现在我才是逐火之蛾的总指挥,你们都得按我的命令做事,这种对终焉战争下不带我就少了一半战力,愚蠢……梅也有愚蠢的时候啊。”
“融合战士与律者携手么?”伊甸看着一前一后把她堵住的两位律者女孩,很明显沈凉今天是必须带她去月球了,对于这个孩子来说,他非常自信,他甚至会愿意带着没什么战斗力的伊甸一起,他就是自信到无论如何都能把大家活着带回去。
“所以……斯德哥尔摩情节么,你们可是律者啊,跟着娃娃鞍前马后的是否有点破坏形象?”
“少得了便宜还卖乖了,红发人类!”
“嗯,用网络流行语来说……娃娃你这群律者姐妹有点……傲娇?”
伊甸笑的洒脱,她本就不在意生还与否。既然已经控制不住,总不能拔刀相向。
那与最爱的孩子拼一把又如何呢?
光门关闭。
十三英雄与十三律者,人类历史上前所未有的队伍拉开阵势。
无人留下后路,并非走投无路以命相搏,而是不需要。
每个人都能活下来的结局,人人必将得救的未来。
铸造这样的未来,这才是人之子。
——才是逐火文明的孩子。
男孩踏上月亮,背后拥趸千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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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行为比对差异值1.775%。”
“重大抉择比对差异值89.356%。”
“性格比对差异值0.001%,数值过低可忽略。”
“自我认知比对差异值0.001%,数值过低可忽略。”
“正在进行戒律评估……已违背人类定义,请监察者增强戒律束缚……”
“戒律·其三,不可背叛人类。”
“戒律·其二十九,不可伤害信任你的至亲。”
“戒律·其六百三十四,不可辜负你的挚爱。”
“戒律·其一千三百零七,不可耽于肉欲。”
“戒律·其一千九百,不可失却怜悯。”
“戒律·其两千二百四十五,不可限于迷惘虚幻。”
“戒律·其两千……”
喋喋不休。
沈凉这一次睁开眼的时间格外的长。
仿佛有无数种生活在他脑海里延续,大脑皮层思维活跃到仿佛在打架。他蜷缩着一片黑暗中,沉默着思考着之前发生的一切,就像孩子蜷缩在子宫。
最后他终于将情报贯穿起来了。
在一片吟诵的戒律声中,沈凉抱着膝盖,低声说:“我已经做到了吧?”
“你想要的是怎样的结果呢?”
“考核,通过了吧?”
“阿波……尼亚?”
随着这声音出口的瞬间,周围的黑暗如同潮水退去一般迅速的消失,沈凉平静的睁开眼,回望四周。
这里很熟悉。
装修风格是伊甸的黄金庭园,而按照记忆的说法,这里应该是黄金庭园里特意修建的教堂,他就沉睡在放在教堂中央的圣棺上。伊甸不信教,但是她说过教堂是建筑美学的一种,并不非得信仰什么才能进入,建造教堂更适合各种信仰的信徒前来休憩。
而此时光芒透过教堂的彩窗,照在正跪坐在一片白墙面前的修女身上。教堂里的确没有供奉任何塑像或者神龛,只有白墙,每个人只能面对空白,信仰自己的内心——这也是伊甸的设计。
而沈凉也很熟悉那位修女,倒不如说太熟悉了,随着考核的通过,记忆的回归,沈凉已经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楚他的身份,也清楚眼前修女的身份。
他拔下自己身上的各种输液管,跳下已经被当成病床的圣棺,这时候他发现自己不知道沉睡了多久,浑身肌肉松弛无力,长发更是在他沉睡的这段时间长到了贴着地面的长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