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以往的惯例,二叔杀鸡宰鱼,弄好了一大桌丰盛的午饭。
在那个年代的农村,家家户户都还靠着一亩三分地刨生计,可不是哪家的孩子都能享受到这种待遇。
“臭小子慢点吃,没得人跟你抢。”
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模样,二叔一边呲牙咧嘴的喝下口白酒,一边嘿嘿的笑着,“待会吃完了不要乱跑,记得去东南角磕三个响头,跟你爹妈说一声,今年你娃子六岁了。”
对于这些神神叨叨的话,我向来听得一知半解。
一门心思都放在了桌上的美食,敷衍的点了点头,根本就没把他的话给听进去。
反正每年都是这样,吃完饭磕头,一整天都只能待在屋里不出门。
可就在我们饭才吃了一半的时候,我的远房表叔张昌东就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脸上还带着几分说不出的仓惶。
“江二哥,你快,快跟我去家里看看,我老娘闹出大事情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累的大喘气还是害怕,他连说话的声音都在哆嗦,“我老娘早上天光没亮就去河边捞柴,没想到让水鬼缠了脚,然,然后她又自己回来了……”
“现在一口气已经吃了七八碗饭,正在指着我媳妇儿骂呢!”
当时我们村上游大坝还没修好,每年发洪水都会从山里冲下来很多的朽木。
等到洪水褪去,不少村民都会去河滩上捞木头,晒干了就是极好的柴火,一年到头能省下不少的钱。
而所谓的水鬼缠脚,无非就是被水草缠绊住了脚脖子罢了……
听到这话,我看到二叔眉毛不着痕迹的抖动了几下。
对于这位大表叔的遭遇,我可是半点也不同情的。
当年他家穷困潦倒的时候,全靠我三奶奶捡麦穗把他们几兄弟拉扯大,可如今他们娶了媳妇发了家,就没人再愿意管老人。
逢年过节还是我二叔时不时的拿些钱粮救济着,否则就连他们的祖宅都快荒了。
眼下也是到了该点旺柴的时节,这才想起家里还有个老娘。
“你个瓜娃子瞎咋呼啥子?时辰还没到,我现在不能出门。”
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二叔脸上的表情很快凝重了起来,看了看我后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你先回去,用红布请出宅镇挡一挡。”
“我必须得等娃子过了生辰……”
掏出旱烟点燃,用力的嘬了几口,眉宇间透出几分纠结。
我知道虽然三奶奶跟我们家已经出了五服,但在二叔心中却还是很看重这位唯一的长辈,一时半会肯定也很纠结。
“江二哥,算我这个当弟弟的求你了行不行?”
急得满头大汗,张昌东不安的在院子里来回转悠,“今天我们家可是要点旺柴的,谁知道老娘她现在……”
可他这话刚说完,二叔上前就是一脚狠狠的踹在了他的屁股上。
别看二叔腿脚不怎么麻利,但力量却是极大,直接把张昌东踹得一个踉跄,摔在地上扑了个狗啃屎,嘴里还不忘高声怒骂,“你们这帮狗日的东西,良心都掉在了钱眼里?”
“我三嬢这辈子算是倒了血霉,就没活过一天顺心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