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爷爷范正坤的坟墓,范文斌前前后后很仔细地查看了好几遍,也没有发现还有啥漏洞。原先的那个拳头大小的窟窿,也被填堵的严严实实,从外面根本看不出一丝人为的痕迹。
此时,山风越来越大,席卷着沙尘黄土,沿着狭长的山沟,呼啸着一路狂奔而去。这条方圆百里之内很有名的大红沟,随即就笼罩在一片沉沉茫茫的狂风沙土中。
看来,老先人的坟头上没有啥毛病。迎着寒风,范文斌紧紧巡视着这些大大小小的埋葬了好几代先人的黄土堆,心中充满了一股很浓重的苍凉。
从清朝乾隆年间,范家第一代祖先范世德跟老奶奶逃荒来大安开始,范氏家族几代人就在黄河之畔的范家渡,生活了两百多年的沧桑历史,与这些黄土堆紧紧相连在一起。
爷爷范正坤活的时候,每年的清明节,都会带领子孙来这里,给老先人上坟,而且,对每一座坟墓里埋葬的人物,很简单地点评几句,最后,再归纳成一句很苍凉的话,“范家老先人,从千里之外的山西大槐树下,颠颠颠的,一路逃荒来到这里,确实不容易。”。
每每听见这句话,再看看这些大大小小排列有序的一堆堆黄土,范文斌心中就会情难自禁地滋生出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慨。许多年之后,他也会成为这里的一堆黄土,与老先人在地下重聚一堂。
人啊,活着的时候,争名争利,死去活来,千差万别,可一旦闭上双眼,躺在地上,都成了一个死样子,很快就会成为山沟里的一堆黄土,被称之为“坟”。有些坟,还有后人祭奠,而又些呢,则成了孤坟,埋葬在里面的人,也就成了野鬼。
此时,爷爷的坟头上没有任何毛病,范文斌顿时感到一丝宽慰。从范家老营回来之后,心头的那股很沉重的郁闷,也随之消散了不少,整个人觉得轻松了许多。这天,范文斌正在处理积压的文件,宁鹏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老板不在公司的这段日子里,宁鹏既要处理公司内部的事务,还要不时地监督黄河生态环境恢复治理工程,有时候,忙的团团乱转。
他知道,段向梅的意外死亡,对范文斌的打击很大。尽管不是致命一击,但也差不多。目前,董事长正处于痛苦而不能自拔的特殊时期,他这个总经理,只能代行其事。
忙不要紧,要紧的是,华城集团第二大股东,副董事长周博逸,隔三差五地来公司,对这个对那个,不是指手就是画脚,横挑鼻子竖挑眼,好像对所有的一切,都看不顺眼,都非常不满意。
对此,宁鹏心里很是不乐意,但也很清楚自己在公司的地位。于是,表面上,笑脸相迎,尽可能地逢迎这位刚刚上任没几天的副董事长兼公司董事局副主席。
在段向梅遭遇不测之前的一次董事局会议上,因为是第二大股东,周博逸被很顺利地推举为华城集团的副董事长,兼任董事局副主席,地位仅仅次于范文斌。
俗话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对这位公司的二把手,宁鹏打心眼里瞧不起,暗自认为,周博逸只是一个很善于投机,又很善于走上级路线的人物罢了。
几个月前,原信贷科长李繁,突然不明不白地遭到警方的拘留,震动了合丰金融集团最高层的同时,也给了副行长周博逸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她紧紧抓住这一稍纵即逝的天赐良机,想方设法排挤走了原来的行长,又得到合丰金融集团老板赵英哲先生的赏识,很得意地坐上了合丰银行大安支行行长的宝座。
如今,一跃而又成了华城集团的二把手,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别说对宁鹏等一干创业元老,喝三吆四颐指气使横加指责,甚至,对公司创始人范文斌,也很是看不到眼睛里。
与公司原来的副董事长庞成川相比,周博逸这个女人显得更加骄横跋扈不可一世,引起了很多老员工的极度不满意,纷纷向宁鹏诉苦,还有个别的,提出要辞职走人。董秘赵瑜,就是其中之一。
也许是女人之间好嫉妒的天性,周博逸一上台,就对赵瑜的工作,鸡蛋里面挑骨头,挑出了不少的毛病,还当面狠狠地将其训斥了一顿,气得赵瑜当场就哭了。
一时间,弄得宁鹏也束手无策,只得好言好语地劝那些老员工,要以公司大局为重,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别再说三道四耍小性子了。
“范总,情况就这些。”宁鹏将公司最近这段时间所发生的重要情况,向范文斌作了很简练的综合汇报,而后,很耐心地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尽管两人是很要好的老同学,但在公司里,宁鹏一直掌握着一个原则。自己是董事局的董事,也是公司总经理,是范文斌的下属,绝不能不分大小,甚至以下犯上。
对宁鹏说的这些事情,范文斌很清楚,有些还牵连到周博逸。为了不再次引起内讧,他只能睁一眼闭一眼,不做过多的干涉。但是,心中有一个很牢固的不可逾越的底线,就是不能损害华城集团的利益。
其实,尽管因为心情郁闷,在家里很孤独地待了一段时间,但公司里里外外的一切情况,根据事前的嘱咐,董秘赵瑜都用电话非常及时地反馈给了范文斌,基本上是一天一反馈。如果遇到大事情,就随时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