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这是许成瑜从小就学的道理。
她有她的气度,更有许家的教养,即便江蕙这样站在她面前,更难听的话,她到底说不出口来。
可是江蕙还是不打算走。
也是够坚强的。
许成瑜深吸了口气,抬眼去看的时候,江蕙脸色发白。
想来也是了。
她那样的出身门第,小门小户,本就上不了台面,不会被人放在眼里的,这十几年仗着许成瑶在扬州城中作威作福,现在靠山没了,日子当然不好过。
江蕙便是人家常说的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最典型。
如此下去,倒也只能靠坚强过日子了,若不然,岂不回了家就该一脖子吊死。
江蕙所有的指望都在吴渭身上。
所以她躲了这么多天,今天偏又一头扎进来,怎么挤兑都不肯走……
许成瑜啧声,看来是吴渭的主意了。
把江蕙推出来受言语奚落,看人冷脸,的确是吴渭能干出来的事儿,也是江蕙会心甘情愿为他做的事。
这两个人简直就是天生的一对,她前世也是瞎了眼。
她素来性子好,但也不是对谁都无下限的包容忍让的。
许成瑜侧身,拿手肘撑在桌上,掀了眼皮去看江蕙:“有些事情,我不说,你心里也最清楚,我三姐姐是怎么去的庄子上,咱们心照不宣,所以江蕙,你今天是想听我们姐妹说出什么好听话来呢?”
她一时眯了眼,果然见江蕙脸色骤变,心下嗤笑:“我当你真的天不怕地不怕。
好好的闺阁女孩儿,干这样下作没脸的事,眼下恪国公和长公主都在扬州,你不怕的,咱们不妨试一试,若叫长公主殿下知道你把歪心思动到她儿子身上,你要死还是要活?”
江蕙上下嘴唇一碰,牙齿都打了个颤:“你吓唬谁?”
“我没有吓唬谁的意思。”许成瑜实在觉得厌烦,这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怎么也弄不走了呢还?
她声音渐次冷下去:“我和萧闵行议亲的事情你也知道,大不了豁出去这门亲事不要,我真把事情闹大了,你担待得起吗?”
“你才……”
“你觉得我不敢?”
许成珠藏在桌下的手攥着许成瑜手心捏了一把,许成瑜知道她什么意思,反握住她小手,不动声色拍了拍,却仍旧云淡风轻同江蕙说着后头的话:“我是许家的宗女,确实,为了体面,事情压下去不发,只把人送走了,但我们家也不都是软柿子,任凭你来拿捏揉搓的。
江蕙,你欠我们许家的账可不止这一笔吧?
我敢说就敢做,横竖萧闵行真心待我,有他在,长宁殿下也不会真拿我们怎么样,而你,你才是那个罪魁祸首,一切罪孽都是因你而起,你真想同我试试吗?”
她当然不想!
表哥说许家当日压下不发,便是要脸面,眼下许成瑜又同萧闵行议亲,许家更不可能在这时候把许成瑶的丑事揭露。
但她看许成瑜这个态度,可不像表哥说的那么简单。
江蕙下意识往后退了小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