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怼的穆莳收回视线，不紧不慢地将最后一口早餐吃掉，动作优雅，丝毫没有因为顾泽铭的话而感到不自在。
顾泽铭暗暗咬牙，狠狠地咬一口三明治。
管家在一旁站着，淡笑不语。
……
顾俟潇送乔楠楠回到房间，将人安顿好。
“楠楠，有事情就叫我，你的脸色实在是不好，真的没关系么？”顾俟潇有些担忧道。
“没事。”乔楠楠抿唇微笑，道。
“那你休息，有事打电话，到了饭点我来叫你。”少年的眉眼是极尽的温柔。
“嗯……”乔楠楠靠着柔软的枕头，点点头。
顾俟潇起身，帮她掖了掖被角，然后转身就要离开。
蓦地，手腕却被拉住。
“嗯？”顾俟潇回头，“怎么了？”
“俟潇……我……”乔楠楠咬了下嘴唇，面露犹豫，“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自从在医院里醒来，脑子里是一片空白，她就在想这个问题。
她以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又为什么会失忆？
可就算是一直照顾她的顾俟潇也在下意识地回避这个问题，似乎一点儿也不想让自己知道以前的事。
她难道是什么穷凶恶极的人么？
所以才让俟潇如此的避讳？
乔楠楠眼中的疑虑让少年心中一酸。
她本不该承受这样的痛苦，是自己不好，这一世，还是没有保护好她。
“楠楠想知道么？”
顾俟潇俯下身子，揉揉她的发，面色柔和。
“……嗯。”乔楠楠犹豫了一会，点点头。
知道自己的过去，竟也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情。
顾俟潇微微抿唇，而后道。
“楠楠以前啊，是个很受欢迎的电竞选手。”
“电竞……选手？”乔楠楠的眼神中露出一抹迷茫的神色来。
电竞选手，什么是电竞选手？
顾俟潇则打开手机，调出了一段以往比赛的视频录像，而后将手机递给乔楠楠。
女孩微微瞪大了眼睛，那录像里的人，是自己无比熟悉的五官，可那在聚光灯下的女孩脸上的冰冷神情，却是她陌生至极的。
沉着冷静，有条不紊地下达着一系列的战术指挥，还有指尖那行云流水的操作，穿着战队的队服，坐在清一色的男性队员里唯一的飒爽身影。
那……真的是她么？
乔楠楠有些迷茫地看看自己的手，白皙修长，指节分明。
和视频里的那一双手一般无二。
可自己的这双手，能做到像视频里的那种操作么？
她原来，是这个样子的么？
顾俟潇一直在观察着乔楠楠的神情，对失忆人群来说，以往的事有好有坏，每个人对自己的过往的对待态度也不一样，有的是想要知道，有的则是相当抵触。
就好像是身体里活了两个灵魂一样。
一个过去的自己，一个现在的自己，现在的想要活成现在的，所以拼命去否定过去的自己，不想被束缚。
顾俟潇并不想强迫乔楠楠去想起以前的事。
但只要她想，顾俟潇也不会去阻止她想起。
毕竟，这是乔楠楠自己的人生，谁都没有权利去帮她选择。
**
夏眠微微抿唇，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联系方式的？
视线在短信上一扫而过，“景泉村”三个字映入眼帘，顾清渊寒假邀请她去景泉村游玩。将短信界面关掉，夏眠整个人窝在床上。
连着两天的考试让她心力交瘁，只想做个宅女，旅游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脸颊蹭了蹭柔软的枕头，手往旁边一模，却并没有摸到软乎乎毛茸茸的黑团子。她转过头，看着那空荡荡的床铺，有些失神。
柒从那天跑出去以后，就没回来过，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可是为什么最近她就觉得这么烦躁呢。
摇摇头，将脑海里那些奇怪的想法全部赶出去。
将脸全部埋进枕头里，半晌，猛地抬头，拿起床头的手机，给顾清渊回了消息。
“好。”
顾清渊正坐在办公室处理卷宗。
手机“叮咚”一声，他拿起来一看，嘴角微微上扬，手指快速地在屏幕上飞舞。
“嗯，这是我的电话，加一下微信吧。”
夏眠挑眉，两个人顺利加了微信，还商量好了出去玩的时间。
“这周五，我去接你。”
“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顾清渊如玉的一张脸上又扬起了春风和煦般的温柔笑意。
约好了时间，两人也就没再多聊些什么了。
夏眠看看掌心，一双眸子微微眯起，力量流失的速度越来越快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可到底是谁有那个能力侵入梦斋？
梦斋存在的时间可以追溯到人类的原始社会最初诞生的时候，有人的存在，就有执念的滋生。
而这几百万年来，梦斋的主人经历了不断地交替换代，到她这里，已经是第三十二代。按照时间计算，每一代梦斋的主人都至少活了十几万年。
柒根据自己脑海中存在为数不多的传承记忆告诉她，梦斋的主人大部分都生活在梦斋里，极少在人世间走动，像她这样习惯在现实世界里生活的，也只有初代梦斋之主了。
也正是因为每代主人习惯在梦斋里生活，而梦境的时间和现实世界的时间是完全不一样的，其中的时间流速比现实世界要慢了很多很多。所以才导致，梦斋的主人能够如此长寿。
夏眠抿唇，她不喜欢生活在虚妄的梦境里，哪怕现实世界比梦境中要残酷得多，她也喜欢这里的真实。
说不喜欢长生是假的，是个人都希望能活得长久一些，可是如果真的没有死亡，在枯寂的时间长河里，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或化成一抔黄土，或成为一堆白骨，那样的痛苦和寂寞又有几个人能够承受？
想着，夏眠一双清亮的眸子慢慢黯淡了下去。
虽然……她在乎的人已经寥寥无几。
**
柒在枝丫间跳跃，黑色的影子如一道疾风。
从梦斋回来以后，它其实一直小心地待在夏眠身边，它怕夏眠的身体会吃不消，但是看到有袁梦洁照顾她，猫主子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这下，它就能安心去追查那股气息的下落。
那股气息，他真的觉得很熟悉，原本只是记忆里隐隐约约有着印象，可是那天在一中，它居然又感觉到了那股若有若无的气息，而这股气息的主人，居然是之前在宴会上碰到的那个男人，顾清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