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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邙人作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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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中年汉子看起来比柳远山还风尘仆仆,一人净面重眉,一人清瘦下颚有胡须,净面汉子双颊红的发紫,清瘦汉子下颚胡须上点点白霜凝结冻在一起,二人身上各背负一个麻布包袱,正捧着热汤暖手呢,清瘦汉子骂道:“放屁,那些北邙蛮人不做乱你我还至于逃出天门关?我都怕我他娘的到不了雄州城就冻死在这荒山野岭里了,真他娘的不该信你,他北邙人进城大不了就是个死,还落下个痛快,也不至于遭这份活罪。”
  净面汉子嘿然道:“嘿,你这人就是丧良心,起初说走的时候你比谁都上心,如今埋怨起我来了,不怕死你就回去,老子自己走,冻死也比死在哪些蛮人手里强。”
  这二人是原本是天门关的百姓,俩人从小便相识,如今年过三十仍是没讨到婆娘,父母早些年去世,两个老光棍相依为伴天天做些喝酒逛窑子的荒唐事,前些日子北邙攻城可吓坏二人,收拾贵重细软就逃出了天门关,平日里二人都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自然不会费力养那些赶路的牲口,如今战时,马匹价格飞涨,二人忍痛花高价买了两匹劣马,这两匹马枯瘦的可怜,赶起路来慢慢悠悠,二人出天门关快十天了,仍离着雄州城有段距离,二人一想到这一路的遭遇欲哭无泪,运气好时候能赶上个好心的乡村人家收留一晚,运气不好的就只能找个四处漏风的破庙,八九天下来二人连一个囫囵觉都没睡过。
  清瘦汉子将手中热汤一饮而尽,叹息道:“都他娘的走到这了,还能去哪,你说作乱是怎么事?”
  净面汉子咧嘴说道:“老子刚才在树后方便,听两个赶路人说,宏涌府有个村子被小股邙人给屠了,村里四五个大姑娘都被掳走了,反正惨极了。”
  清瘦汉子双眼瞪的极大惊叹道:“天门关破城了?”
  净面汉子摇头道:“看样子不像,没准还是从分邙山翻过来的。”
  “分邙山一到冬天积雪过膝,陡峭无比,就算翻过来也是小队邙人,快走吧,说啥今天也得赶到雄州城,这些小队邙人最他娘的不是东西,十多个人来也快去也快,咱俩这样的遇见就是一死”说罢二人放下手中汤碗扔了四五枚铜板的汤钱,骑上一旁的劣马,慢悠悠的赶向雄州城,大概走出十余丈依稀能听见粗蛮汉子骂牲口的叫骂声,两匹劣马置若罔闻,仍是在雪地中闲庭散步的缓慢前行。
  柳远山看着二人远去的方向,怔怔出神。
  陈长歌伸手敲了敲桌面揶揄道:“小娘子又怕了?”
  柳远山一愣,紧接着将手中汤碗重重墩在桌面上,豪气横生道:“怕个屁,老子就怕遇不见他们,遇见了都他娘的剁碎咯。”
  陈长歌听完没说话,一脸揶揄笑容。
  “诶,你这是什么笑容?”柳远山强忍着脸上涕泗,眉头一挑质问道,随后目光落在放在桌上的听寒枪,问道:“这枪哪来的?好生俊俏。”
  “师傅给的。”
  “白僧先生果然是高人随手能拿出这般宝物。”
  陈长歌摇头。
  柳远山惊叹道:“那疯和尚还有这般宝物?他居然能忍住不拿这俊俏长枪换酒喝,真是奇了怪了,看来我回去得给和尚买点好酒,看看能不能糊弄出点宝物来。”
  听闻好友言辞,陈长歌一阵坏笑道:“你看他那酒葫芦算不算宝物?打起人来极疼。”
  “也没准啊,那葫芦他日夜不离手…嘿,你这小子现在是越来越损,那疯和尚手里葫芦就打我,你说的极疼是什么意思?”柳远山先前没反应过来陈长歌话语里的揶揄,反应过来之后气不打一处来,破口骂道,骂完柳远山伸手摸了摸放在桌上的听寒枪,只是一瞬,便满脸煞白的松开手掌。
  只是触手一瞬,一股寒凉感觉席卷全身,原本两碗热汤滋养的温热气一瞬间全然消失,打了个寒战又跟店家多要了两碗热汤,原本豪气顿生的黑衣少年又恢复了双手抱肩的窘迫模样。
  两名少年填饱肚子,又跟店家要了两壶可在冬日里取暖的烈酒,朝着天门关登马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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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雄州。
  破庙内张白僧看着徒弟留下的书信会心一笑,这小子昨日跟柳远山出门回来后便心事重重,张白僧教导陈长歌十三年,不用多想大概也知道怎么事,如今项家公子参军没有消息。项家老员外病重的消息又传遍了雄州城以自己徒弟的性格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这不,今日四更天陈长歌便偷偷摸摸出了破庙,虽说声音极小蹑足潜踪但这些细微心思哪能瞒得过张白僧,不过张白僧并未阻拦,年轻人出去历练闯荡是好事,总不能一直捂在他与和尚手心里吧?要是把这份血性冲劲捂没了,弊大于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