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澄娘没起来,她兀自哭个不停。
她一直哭,哭得侯夫人都有些不耐烦,“别哭了,五娘,你娘没事呢。”她巴不得何氏的胎保不住,反正又不是她吩咐人弄的,至于这中间出过什么事,她不管,别人乐意出手,她就看着。
世子夫人刘氏好说歹说,袁澄娘就是不听,到是侯夫人一开口,袁澄娘就乖巧了。
她仰起小脸,让紫藤替她擦眼泪,那双肩还微微颤抖着,“祖母,孙女夜里都睡不着呢,听着就好吓人!”
侯夫人嗔怪地瞧她一眼,心里对她非常厌烦,面上还装作疼她,“我们五娘不怕,不怕,都是那起子小人怎么就将这事传到你耳里了?我们五娘可不乱听,紫娟那是自己想不开跳了湖,她自个犯了错,又不肯让府里的规矩治她,不过是畏罪投湖。你呀甭记得她。”
袁澄娘听得一知半解般,视屋里的几房伯娘与婶娘如无物般,自是缠着侯夫人,“祖母,紫娟犯了什么错,能说与孙女听听吗?”
侯夫人到是想污了她的耳朵,将事儿让人来个底朝天,但当着她嫡亲的两个儿媳并嫡亲的孙女,她便作罢,“左右不过是些小事,素日里你娘对她太好了,她还真把她自个当回事,不过是个丫头,还敢欺到你娘头上去了!”
这话一听,摆明要扯清袁二爷的所有罪过,将事儿推在三奶奶何氏身上。
袁澄娘自是听得明明白白,分明是红莲居中拉线,将紫娟骗了去假山,怪只怪紫娟自己也另有心思,又疏忽大意上了红莲的当。紫娟既然能蠢到这地步,的确叫袁澄娘开了回眼界,素日里她都觉着紫娟伺候人挺好,还真是看走了眼,“祖母,我娘对谁都好,您都晓得的,她对秦妈妈都好呢,可秦妈妈还摸我屋里的东西呢。”
她这一说,相当时童言童语,说得站在侯夫人身后的秦嬷嬷面上一讪,更受了侯夫人的一记利眼,让她多少有些顾忌,没敢跳出来说道。
世子夫人刘氏打眼瞧着五姑娘袁澄娘,心里思忖着刚才那句话是不是有人教了她,“娘,这紫娟既是三房的人,不如就由三房处置吧,她的身契都在三弟妹手里。”
袁澄娘当下就知道怎么昨儿个夜里不连夜将紫娟给处理了,原来是因着她娘的缘故,紫娟是江南过来的人,自是她娘何氏的陪嫁,身契嘛,自然不是在侯府里,侯府也不能越过三奶奶何氏将她的丫鬟给处理了。
“祖母……”袁澄娘不依地跺跺脚,“我娘还躺着呢,哪里能处理这事儿,要是一起身又……可如何是好?”骨子里的骄纵性子拿手就来,她又不是没被骄纵过。
她插着腰,明明是张小孩子脸,却装个老成样,惹得侯夫人乐得点点她光洁的额头,“你呀,真是个猴儿,你娘的大丫鬟,谁能帮得上处置,非得你娘来处置不可!是送回江南去还是就地葬了,都是由着你娘呢。”
袁澄娘觉得这事儿非得何氏来处置,她们个个的都不乐意沾三房的事,也乐得让她松口气。离开荣春堂之时,她还特特地瞧了一眼奶杨氏,她压根儿没有生气,心里估摸着这奶杨氏莫非并不知道昨夜里她那位二叔所干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