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河道被阻,两岸连绵着不列颠的军队,兵戈的寒光激射,杀气滔天。
这是小阿格里皮娜,平生第三次,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胁。
岸边军旗挥舞,大军中响起鼓声。
特纳策马上前,手持长剑,大喊道:“敢问船中可是罗马皇帝,我家大人想请你上门做客!”
尼禄指尖一颤,有些不知所措。
但太后却忽然拉住了她的手,将她拖到了身后护住。
“躲好,不要暴露你!”
尼禄一怔,也紧紧握住了母亲的手。
紧跟着的,是船舱中的禁卫军护卫鱼贯而出,站在船边,严阵以待。
只是数量也就不过百人,和两岸千人的伏兵相比,不值一提。
“喂喂喂,那混蛋不会连我们都想杀了吧!”罗马尼奥看着从林中钻出的伏兵,心惊肉跳。
不知从哪钻出的艾雅,却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尼禄,道:“不,我倒觉得他另有所图。”
却是这边正说着。
太后拉着尼禄拉到护卫身后,按着她的肩膀,要她蹲下。
尼禄乖乖蹲了下来,和母亲对视着。
太后紧抿起双唇,眉眼凝重,前所未有的认真。
“乖,不要害怕,”
过了很久,她摸着尼禄的头,轻声道:“一会儿一定要听话,只要听话,你就不会有事。”
尼禄看见太后的表情,呆滞住了。
这是她第二次看见母亲露出这样的神色。
第一次,还是在姨母的坟墓前,她要尼禄割去长发,从此只做男人的时候。
尼禄紧紧握住女人的手,仿佛要抓住什么流失的东西。
眼泪又流了出来。
“你这孩子怎么又哭了,你这让我怎么放心啊,”
太后使劲揉了揉尼禄的眼角,凑近她的耳边,低声说:“一会儿你就回船舱,低着头,不要暴露,
进去后就把衣服换了,然后如果进来的不是我......”
太后顿了一下,道:“你就装成女人的样子,让你那四个朋友把你带出去。
如果还是被人抓住了,也别反抗,别暴露你皇帝的身份,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尼禄愣住了。
“听到没?”太后又问了一边,拍了拍她的脸。
尼禄下意识点了点头。
“乖,不用怕,我就在外边帮你挡着。”
说完,太后刚站起,扭头高声道:“皇帝不在这里,你们找错了!”
“敢问你是哪位!”
“我是全罗马最尊贵的女人,先皇的妻子,当今皇帝的母......”
话刚说一半,林中忽然响起哨音,打断了交流。
左岸群鸟惊起
特纳脸色一边,下意识扭头看向林中。
接着,密集的马蹄声袭来,地表震颤,烟尘扬起。
一面绣着金鹰的军旗,飞速逼近!
太后神情大喜。
有人来救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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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城下,天蒙蒙亮起。
晨风微凉,吹散迷雾,将城中的血气和灼气,吹响城外的原野。
泰晤士河上,尸体漂流而下。
一列战车缓缓地驶入城门,拉车的战马不安地喘息,蹄声有些急促。
尼奥斯策马而伴,跟随在战车左右。
布狄卡站在车上,牵着缰绳,左右扫视。
城中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尸首,在他们进来之前,士兵就已经整理过。
所以尸体都被集中堆在空地上,互相重叠。
只有墙上,房檐和门窗,街道上的鲜红,提醒着尸体们的死亡。
前方的广场上,罗马的旗杆被从中斩断,旗杆的顶端,挑着布鲁斯的人头。
片刻后,一队俘虏绑着双手,排成长蛇般的队形,在不列颠武士的看手下,低垂着头,从旗杆下边走过。
布鲁斯的人头瞪着眼睛,垂眼俯视着他们,眼神中还带着死前的不甘。
布狄卡抬起手,看着这诡谲的一幕,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与其说是我们攻破的城池,
倒不如说,是这颗人头让他们彻底放弃了守城。”
“这就叫不战而屈人之兵嘛,”
尼奥斯点头:“要是他们死守不出的话,我们想要破城,估计还要耗费不少力气和时间啊。”
“原来人头还可以这样用啊,”
布狄卡若有所思地看了尼奥斯一眼,又问:“那他们不是还有另外一个将领守城吗?
如果那保利努斯在的话,他们也不至于这么快投降吧?”
“保利努斯?”
“是啊,他不是最有可能带领士兵死守的将领么,”
布狄卡说:“怎么突然就跑了?”
“是啊,保利努斯总督的确算得上一个忠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