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山风破开云雾，晨光洒向丘陵，雾气中响起军号，低沉雄浑，仿佛巨兽在雾中哀鸣。
韦帕芗的军团如同绽开的钢铁玫瑰，缓缓从雾气中走出，密集如林的短剑长矛，闪闪发光。
皇帝大道上竖起三个主力军团的旗帜，随风卷动，宛如红色的波涛。
苍白的天空下，中军的八个方阵在草原上缓缓移动，辅助军团的弓手在东侧排成三列，掩护中央的步兵移动，西侧是辅助骑兵，轻甲短剑，战马躁动不安。
韦帕芗立马，坐镇在侧面的一处丘陵上，身后就是军营大帐。
此刻他正眺望远近的地形，副将、亲卫和预备队在四周戒备，一半骑兵一半步兵。
“将军，现在全军都已经到达，只要下令开拔，急行军的情况下，三天之内就能突破意大利，一周之内就能抵达罗马城。”副将上步，汇报情况。
韦帕芗捏紧缰绳：“派出去的斥候回来没有？”
副将犹豫几秒，摇头：“斥候暂时还没有消息。”
韦帕芗狠狠皱眉，面色纠结起来。
副将见状，抿了抿嘴：“将军，恕我直言，现在罗马就在眼前，我们还是不要太过犹豫为好。”
“......”
“而且将士们一路跋涉，本来期待着回到罗马，结果却只能这里停下，现在军中的怨气已经约积越深了。”副将说。
“这我知道。”韦帕芗声若金铁。
副将犹豫一下，接着说：“另外，少将军还等着你为他报仇......”
唰！
话没说完，一道冷光突然爆出，雾气仿佛被生生划开。
韦帕芗抽出短剑，竟直接将跟随自己许久的副将就地斩杀。
副将瞪大了眼睛，摸着涌出鲜血的咽喉，满脸不敢置信的神情。
“任何人都不能教我做事，哪怕是你，哪怕是太后。”韦帕芗面色铁青地收剑入鞘，无视副将倒地的尸体，扫视四周。
大帐周围的空气一冷，看热闹的军士们纷纷低头，避开视线。
韦帕芗翻身下马，找到一个眼熟的士卒，指着他道：“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副将，记住别再犯和你前任一样的错误。”
“是......是！”小卒受宠若惊。
“把他的尸体处理干净，然后统治军团各个将领指挥，到大帐内开会。”韦帕芗身子一抹，披风一振，径直回到了大帐之中。
刚刚被提拔的士兵浑身发抖，一边应答自家将军，一边手忙脚乱地去搬草地上的尸体。
他蹲下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对上了死不瞑目的双眸，一股兔死狐悲的感觉涌上心头，不禁扫视四周同僚，却见他们正用陌生且怜悯的目光看着自己。
号角声响起，今日集结的军团还是没有开拔，丘陵下士兵们宛如鸟兽散去，纷纷带着抱怨和咒骂，各回各营。
内战还没有开打，韦帕芗军团便已经战死两名副将。
......
啪。
一张兽皮大图，在宽大的桌案上铺开，三大军团的将领、财务官和营造官们站在帐中，一言不发地看着中心的韦帕芗。
韦帕芗双手撑着桌面，面若生铁地俯视地图。
图卷之上，罗马的川河所流，城池村群，皆有明细。
行军路线更是用几道红笔划出，直接指向罗马。
韦帕芗站在图前，目光落在地图上标注的罗马城上，缓缓出神。
不由前几日从太后和协会那里传来的消息。
自己的长子，罗马禁卫军指挥官提图斯·弗拉维乌斯，一周前在罗马城内起兵造反，被皇帝就地伏诛。
之后女皇帝更是残忍，竟在宠奴尼奥斯的蛊惑之下，向元老院提出了诛九族的提议。
此等重罚，在罗马简直闻所未闻，一时间就连保皇党的元老都看不下去，塞内加更是开口直谏，说造反一事只是提图斯一人所为，万不可牵连无辜......
好说歹说，尼禄才放弃了株连九族的念头，只下令将他府中奴隶屠杀殆尽......而已。
一夜之间，韦帕芗家破人亡。
可太后却在信中劝他，不可贸然进军，这是尼奥斯故意勾起他的怒火，引他进入埋伏而已。
“......”
韦帕芗额角青筋跳动，缓缓在桌上攥紧双拳，浑身上下宛如实质的怒火渗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