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靠西匹厄斯山,叙利亚首府,安条克城。
夜已经很深,从山丘上建成的总督府向下望去,黄土搭建的城池如同巨人,在奥伦特斯河畔沉睡,远处的港口依稀看见刚进城的平底船,奴隶和水手在吆喝中将粮食从船上搬运下来。
叙利亚的晚风微凉,韦帕芗披着战甲在阳台俯瞰,红色的披风缓缓飘动。
脚步从下传上,同样披甲的副将小跑上楼,在韦帕芗身后微微躬身。
“色雷斯的消息终于传来了,图留斯总督同意加入联军。”副将微微喘息,强抑兴奋之情。
似乎在得知东方联军组成后,色雷斯总督就立马态度大变,不仅一连三封书信送来表示加入的意思,甚至还派遣了自己的心腹前来。
得知消息的韦帕芗并没有过于激动,依旧俯瞰着这座属于自己的城市,沉默许久。
“你说,如果当初赢了战争的是庞培,那么罗马的结局将会如何?”
他悠悠开口:“他会继续维护元老院的荣誉和统治,在协会的支持下,成为罗马新的马略和西庇阿,
还是会和凯撒一样,抛弃元老院和协会,选择成为罗马绝对的统治者?”
虽然不知自家总督怎么突然开始考究自己的历史,副将还是低着头回答:
“协会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是吗?”
“协会既然能杀死凯撒,那么就必然能杀死庞培。”
韦帕芗思索片刻,幽幽一叹:“只是可惜,凯撒虽然死了,但他却为后世的政治家们走出了一条全新的道路,一条可以独揽大权,从此唯我独尊的道路。”
大人想背弃协会?
副将心中微微一惊,诧异地看了眼韦帕芗后,立马低头,不敢多话。
“雄狮允许狮群分食他的食物,却不允许有狮子分享他的权力,不过这都是后话,”
韦帕芗眯起眼,看向遥远的西方,那是罗马城的方向:“现在,我就站在当初庞培站立的位置,看着他所看的方向。
庞培的征伐起于对东方的征服,而我的征伐也是如此,他最大的敌人凯撒起于高卢和不列颠,我的敌人也是......”
他顿了顿:“所以我的结局也会和他一样吗?”
副将忙道:“他们不是凯撒,将军你也不是庞培。”
韦帕芗轻笑一声,笑声颇有些自嘲:“也许你说反了,我并不想做庞培,我更想做凯撒。”
“......”
“可能在外人看来,我起兵造反,不过是为了给我的儿子报仇,
但可惜的是,我并没有那个意思,为提图斯报仇,也不过是一个好用的借口,”
韦帕芗深深呼吸,说:“特别当我得知他在宫中贸然造反被杀的时候,其实我心里并没有多少哀伤,反而只有对他的怨恨,对他无能的不满......”
副将咽了下口水,脸色有些惊惧。
“很无情是吧,但一方面可能因为我有魔术师血统的原因,历史上为了魔道而牺牲家人的魔术师从来不再少数,
同时另一方面,无情也是进入权力游戏的基本条件,太后如此,尼禄如此,我也是如此,”
韦帕芗指了指西方天际,说:“因为你们没有见过罗马的风景,自然不懂这个。”
“我出生在罗马,大人。”副将纠正一下。
“不,我不是指这个,我是指你有没有见过站在帕拉丁山上俯瞰罗马的景色,那真的很美,
作为万城之城的罗马,就像这天下也最难征服的女人,只有当你彻底将她掌控在手中的那一刻,她才是最美的,”
韦帕芗突然张开双臂,道:“所以魔力复苏,神灵回归什么的,我并不在乎,神早就死在了千年前,
而罗马唯一存在的神,有且只能有一个,那就是皇帝!”
他的声音犹如铜钟轰鸣,极大的野心压抑许久,终于在此刻释放出来。
太后的死,如同开启了一道新时代的大门,藏匿在元老院的协会将会挑选新的皇帝,企图让自己恢复到曾经的地位。
而尼奥斯和尼禄则开始清扫余孽,削弱藩镇和行省,将所有叛乱的种子扼杀在摇篮里。
这代表着,眼下就是他们这些野心家最后的机会!
副将似乎被韦帕芗的情绪感染,神色兴奋激动,眼中闪烁着如火的光。
“所以,我们终于要开始征伐了吗,大人?”
他跃跃欲试道:“现在夏收刚刚结束,色雷斯总督也加入了联军,各省军团士气充足,粮草兵马全部满配,正是出兵的好时机啊!”
韦帕芗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年轻人总是沉不住气啊。”
副将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