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63年，九月。
罗马城，帕拉丁宫，东殿。
尼禄端坐在金边雕花的梨木长桌后，元老官吏在殿中分两列站立。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花窗，在简朴的大殿中洒下琉璃的光彩。
今年秋天降温不快，尼禄作为一国之尊，依旧严苛地执行着“励精图治，克勤克俭”的基本国策，没有让奴隶点起炭火，送来热汤。
不过如今元老院新老交替，年轻人早已占了大多数，所以受得住寒，也不会抱怨什么，只是苦了几个早起赶来开会的老臣。
比如尼禄的老师，塞内加。
老学者本来年纪就大，年轻时惨遭流放本就落得一身病根，到老来依旧喜吃喝放纵，体重日益增高，各种富贵病算是收集了一圈。
更别说今天一大早顶着寒意来上朝，几乎是要了半条老命。
但没办法，消息来得急，来得惊，尼奥斯也不在，他作为朝中重臣不得不来。
“老师，你没事吧？”尼禄颇为关切地问了老人一句，又吩咐奴隶搬来椅子。
“没事，没事......”塞内加摆摆手，声音虚弱沙哑，眼眶有些泪花，皱纹流溢悲伤。
尼禄点点头，又让奴隶从厨房端一碗热汤出来，算是对长辈的特殊对待。
“嗯，还请老师节哀，维尼修斯的离去，也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我代他谢过陛下。”
塞内加说：“但陛下你也不必过于担心，尼奥斯他智谋深远，现在还没有他的消息传来，应该就代表他此行应该是安全的。”
尼禄小脸苍白，虚弱地点点头，“嗯，我当然相信他，只是......”
只是根本忍不住不去担心啊。
这是前几天传来的消息，数个月前，奉尼禄命令，携旨前往高卢、日耳曼等行省巡视的队伍，在归来的途中被刺客截杀，甚至就连传信的人都差点没能回到罗马。
此番大事，惊动了整个元老院和贵族圈，若不是刚刚失去首席弟子的塞内加苦苦劝告，恐怕尼禄第一时间就下令禁卫军前去镇压高卢了。
只不过虽然尼禄没有第一时间展开报复行动，但那些同样失去亲人，同样尊严受辱的贵族们可就难以安抚了。
他们大多是最近因支持皇帝而被提拔的新晋贵族，其中有不少都是初入政坛的年轻人，火气上头，热血上涌，期待着在新皇帝的带领下可以改变世界。
可没想到迎接自己的竟是当头棒喝。
家族成员被杀，如此奇耻大辱怎能忍受！
尼禄当然清楚他们的心理，不然也不会召集这一次会议。
于是安顿好自家老师后，她扬了扬手。
“念吧。”
早已等候在旁的内侍清了清嗓子。
“今早送来的消息，在陛下钦使，由尼奥斯大人率领的队伍出发后，有一些贵族同样派出了他们各家的代表，组成了队伍，前去秘密接触各行省的总督......”
说至一半，底下群臣已有些骚动，年轻的贵族更是压抑不住心中怒火。
“消息可靠吗？”尼禄打断问。
“额......”
内侍犹豫一下，低头，“这时从西班牙送来的文书，书信者正是西班牙行省总督，伽尔巴大人。”
尼禄蹙起秀美，挥手，“说下去！”
“伽尔巴大人的信中说到，这些个家族在尼奥斯抵达之前，就已经尝试接触过他，
他们想劝说他在此危机之时，趁罗马空虚，领兵谋反，私入帝都，
只要能攻下罗马，那么贵族们将在元老院中发起投票，将他举荐为新的罗马皇帝。”内侍说。
“以那些老贵族的影响力，再结合伽尔巴自身的威望和地位，这一点的确不难做到。”塞内加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