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城两千公里外,色雷斯行省,拜占庭。
海马尔马拉海与黑海之间,是一座雄伟浩瀚的军事要塞,海峡两岸狭窄,如同两根伸出的纤细手指,掐住了这座咽喉般的城池。
城池西边就是欧洲,东边就是亚洲,西边抵着色雷斯平原,其余三面背靠海峡,此间更是身居高位,易守难攻,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大抵如此。
几个月前,尼奥斯用计逼退行省总督,从而令罗马军队不费一兵一卒占领这里,就像一根钢钉,狠狠地钉在了韦帕芗联军的心口。
只要他一日攻不破这座城池,那么他的大军就一辈子别想铺开进军罗马。
自从奥托接到尼奥斯的命令,在此地驻防,沿黑海沿岸布置防线以来,时间已过去一个多月。
在他的指挥下,罗马军团已数次击退了叛军的偷袭与正面进攻。
但现在的问题是......
龟缩固守,当然能保证自己不会输,但想要赢,还是得靠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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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海峡东岸数里,黑夜中,马蹄声碎,数个骑手组成的骑队在夜幕和丘陵中穿行。
没有点火,仅靠着月色就能看清道路,摸清地形。
纪律性极高,在复杂的地形中奔走,没有一言一语,靠着队长手势就能完成沟通。
这些组成小队的人,全都是眼力优秀,素质极佳,骑术精湛的士兵,否则也不会被选来成为斥候侦骑。
毕竟自古以来,侦察兵永远都是最精锐之一。
夜鸟从天空中划过,草木间是虫爬过的细碎声。
领头的骑手忽然扯住缰绳,抬手下令。
“停!”
身边骑手侧耳倾听,面色凝重。
身后骑士左右环顾一圈,随即翻身下马,趴倒在地,将耳朵附在地面。
霎时间,响动袭来。
三人同时脸色骤变!
“小心!”
“上马,快撤!”
侦骑的队长发出低沉却紧促的喝声。
极高的作战素质,让他即便是最危险的时刻,也不会大声呼叫,免得将敌人引来。
但为时已晚,他们的行踪早已暴露,就算没有喊声,叛军也依旧冲着他们而来。
骑兵刚刚上马,敌军的斥候已举着火把,从三面包抄而来,速度极快。
“别走空隙,集中东侧突围!”骑队的队长下令。
他清楚知道,此番不能恋战,因为敌军点火,大概率是为了给援军指明方向,而三面合围,则是为了逼他们走薄弱一方,从而掉入陷阱。
所以决策只在瞬间完成,集中兵力,以短暂且局部的人数优势,从正面突破!
“喝!”
暴戾嗜血的大喝,两兵相接!
战马擦肩而过,短剑与短剑在瞬息碰撞,黑暗里爆出火花。
两翼,短矛掷出,像是流星划过天际,一矛落在地面,一矛扎在战马后臀。
“糟!”
战马顿时受惊,剧痛下不再听从骑手命令,发疯般地跳跃着狂蹬后腿,要将扎在身上的短矛甩去。
骑手当机立断,从马上一跃而下,避免倾倒的马匹将自己压住。
“杀!”
敌军斥候也发现了这个机会,朝落地的他冲杀过去。
“走!我殿后!”
地上的骑兵迅速站起,拔出短剑。
刚想回去救他的队长闻言,不做犹豫,立刻调转马头,继续突围。
黑夜中,骑手冲杀,短兵相接,战马奔走追逐。
落后的骑手站在地面,单手持短剑,面对朝自己冲撞而来的战马与利刃,不动如山。
“来啊!”
冲撞的瞬间,巨大的力量撞断了他的肋骨,整个人几乎要不受控制地飞出。
但他咬牙,一手抱住马头,一手将短剑狠狠插入了马脖之中。
战马受惊,发疯般的狂跳和甩动。
马上的敌军惊呼求救,两面的骑手赶紧从侧面杀回,飞冲过来。
短剑和短矛深深扎进他的身体,但他硬是忍着疼痛,用本能般的力量,将受伤的战马生生拖到在地。
那名马背上的敌斥候,也不得不翻滚下来。
片刻后,丘下蹄声与火光逼近,负责追击的斥候赶了回来。
看见死去的战马旁,三命队友正围在那里。
“追丢了,最近罗马军的斥候越来越多了,我们应该把这个消息报告给韦帕芗大人。”
那人边说边走,走到三人跟前,一跃下马。
“别太伤心,不过是一匹马而已。”
“不是。”被拖下马的斥候摇摇头。
另一个斥候指了指马脖子。
在那里,死去的敌军骑手依旧紧抱着马头,手中没有松开短剑,背后两个狰狞的血洞,怒目圆瞪的样子,仿佛一只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