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城下，天色蒙蒙发亮。
微凉的风拂过泰晤士河面，雾气中带着腐臭。
马队缓缓走向城墙，厚重的城门徐徐打开。
保利努斯策马在前，马蹄踢开一具平民的尸体，他疲惫地扫视了一眼。
放眼望去，整座城市弥散着绝望的气息。
残垣断壁上到处靠着消瘦的饥民，他们脸上已无神志，或跪、或坐在泥泞冰冷的地上，只靠着本能捧起双手吗，沿街乞讨吃食。
克劳狄乌斯皇帝的雕像断作两截，一截栽在泥地里。
神庙早被烧得漆黑，旁边的广场上，瘦弱不堪，衣衫褴褛的人群聚集，响着阵阵令人窒息的哀嚎，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
饥饿是种令人绝望的痛苦，但却不会那些酷刑一样令人歇斯底里，因为早就没有了歇斯底里的力气。
保利努斯看着饥民们聚集在一起，大人抱着孩子，丈夫抱着妻子，也不说话，就是相互依偎。
孩子早就哭不出声来，至于老人......
“怎么不见老人？”有副官问。
保利努斯瞥了一眼角落里的锅，没敢告诉这个年轻人实情。
而早就清楚真相的老兵已经感到头皮发麻，大声咒骂起来。
“玛德这群蛮子！”
“真tm不是人！”
保利努斯沉默片刻，来到自己的宅邸前，看着里头已经挤满饥民，个个用警惕的目光扫视自己。
“要我们驱赶他们吗？”副官问。
保利努斯摇头：“算了，先在外边扎营吧。”
副官答应。
他又说：“对了，让他们把军粮分一批出来，发给这些人吧。”
“但是大人我们自己......”
保利努斯抬手止住：“我会让派使者去隔壁高卢行省，让那边的总督送一批粮食过来，
他们只走水路的话，最多一两个月就能到，我们只要撑到那个时候就行。”
“是。”副官点头。
保利努斯扯了扯眼皮，铁青的表情浮出愠色：“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们迟早会向那群凯尔特人报仇的，等这个冬天过去，明年收获第一批军粮后我们就出征。
“到时候不管是逃跑的艾泊斯，还是那艾西尼女王，还是那混蛋神灵，他们迟早会死在罗马军团的剑下。”
他的面色阴沉至极：“罗马帝国的土地上，就不该有这些蛮子存在！”
“明白！”副官大喜。
保利努斯揉了揉太阳穴：“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还要应付罗马那边来的人。”
副官一惊：“您的意思是？”
保利努斯缓缓抬起眼睛：“嗯，我提前收到了消息，元老院让皇帝带上他的禁卫军过来了，估计再过几天，会有先遣的使者过来视察情况，清除威胁。
然后等冬天一过，皇帝也差不多会到这里了。”
“明白，我会着手尽快让城里恢复原样的。”副官轻声说着，扫视广场。
如果让皇帝看见哀嚎遍野的一幕，怕不是他们全得完蛋。
“不止，我们还要负责保护使者和皇帝。”
保利努斯摇了摇头，轻叹：“而且我有预感，那个凯尔特的神灵，尼奥斯可能已经知道这条消息了。”
......
罗马帝国北境，一望无际。
布鲁斯作为禁卫军指挥官，虽然熟读帝国疆域的地图，但经过一个月的北行，他体会到了地图和实际的差别之大，难以想象。
禁卫军和皇帝的队伍同一天离开罗马城，马车撵着细雪，嘎吱作响，还有人声马嘶，锁甲碰撞，脚步阵阵，震天都是一片杂乱。
队伍紧紧沿着奥古斯都大道直行，每一天布鲁斯都派斥候往前探路，通知各个沿途官员和总督，准备迎接皇帝。
而总督们也总是夹道欢迎，热情招待，一路上走走停停，速度也慢了许多。
只是当离意大利越来越远，离日耳曼越来越近后，人们越来越少，天也越来越冷。
大道逐渐变成小径，只比深林小路宽上一点。
每天四周都是沉寂的深林，风刮过后发出狼啸的声音，再有时不时碰上崎岖的丘陵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