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蘼出了古观,一人双马沿着潭柘官道疾驰,到了梁王府的大门外几乎是滚下的小枣红,只见一个身影飞奔而来双手接住了,慢慢将她放了下来。
不用看都知道,是阿冷。
他低低地唤了一声:“小姐。”
魏蘼朝着阿冷深深的一揖,说道:“多谢。”一扭身径直进了王府。
樛木寂如春深,屋里屋外没有王爷的身影。
葛藟依然忙忙碌碌点卤披彩,荷华及其他一起入府的宫人一如既往地朝着她投来怨恨的眼神。
福履园中依旧嘻嘻笑笑剪窗花绣鸳鸯,只是再也不见那优柔温润剪着大红双喜的苏木。
“王爷,你在哪里?”
魏蘼在樛木葛藟福履轮番跑得气喘吁吁,惹得米嬷嬷一顿怒斥,又将那“七不准”重申了一遍,魏蘼也顾不上听。
“长乐公公,你这是?”新提擢的府卫统领禄绥一脸疑惑,“大清早就见你随王爷出门,并未见王爷回来呀。”
“没、没回来?”魏蘼心中愈加惶惶然。
“我还正想问呢,怎么长乐公公自己回府了?王爷的白马回来了,王爷人呢?”
禄绥说着,也慌了神,白马回来而不见王爷,必是出了大事。
魏蘼看了一眼禄绥,摇了摇头。
近来王府不太平哪,尤其是他们最为信任的府卫统领苌楚居然是汉王奸细这一事,搅扰得王府上下人人自危,谁都不信谁。
“长乐公公,你说,这王府里还会有苏木、苌楚这样的楔子吗?”
魏蘼尽力镇了镇神,吩咐了一句:“守好门户,加紧巡视。”便匆忙走开了。
她无法判断这王府里究竟还有没有汉王或者太子的奸细,而且,自己算不算个楔子呢?等待自己的又将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一股悲凉从心底里直冲脑门。
如果当初她冒名小苞子进入梁王府是万不得已,那么如今留在梁王府,就是有意而为之,百口不得辩。
她已然明白,舅舅黄俨将她留在梁王府,就是当做一颗楔子来用了。
魏蘼觉得她这颗楔子,楔着的是自己的一颗心,楔得越深,越难以自拔。
她很清楚哪怕自己伤痕累累,也绝不可能伤梁王毫发。
牛鼻子老道之所以留下她,是因为他知道,掌控一颗楔子远远比直接铲除更加有利得多。
终于明白苏木临死之时,留给她的那深深的一瞥。
之所以没有拆穿她的身份,盖因苏木明白,以一个楔子的身份留在梁王的身边,更有利于保护梁王,她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那么,这个王府里必是另有一双眼睛盯着她。
一股子阴寒之气由后脊梁骨直透前心,教她在这夏日的炎阳之下亦止不住地颤栗。
“王爷,唯愿你平安归来就好。”她呆呆站在樱桃树下,想着王爷曾经说要在这里植一架荼蘼时的情景,那时梁王的脸上是含着一丝笑意的,尽管浅之又浅,但她牢牢记在心里。
“长乐公公,有个女子要见你,我只让她呆在大门内里,但不教她进府里来走动。”禄绥又转了回来。
魏蘼心中疑虑重重:“海棠这小蹄子胆子也忒大了。”
府门内里停着一辆青布篷帘的马车,一个女子穿着一身青衣斗篷,遮得严严实实。
“柳芽儿姐姐。”
柳芽儿也不说话,只是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上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