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天则本来是想拒绝的。然而仔细考虑一下，又觉得自己就算在这房间里继续带着估计也无法稳定心绪，肯定也是忐忑一晚上，还不如一鼓作气地问清楚呢。刘宝和卫天则出了酒店，随意地在四处走着。他们走得很缓慢，是散步的节奏。刘宝和卫天则讲了医院生的事情，他说得很云淡风轻，让卫天则的心也慢慢平复了下来。“你觉得，这事和巫娜有没有关系？”刘宝这么问的时候，卫天则吓了一跳。他根本没想到这事还能和巫娜扯上关系，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刘宝，却见后者对着他十分和善地一笑。“没事，我们自己随便说说，我也不会把这话拿到朱雀面前去说，你说说自己的看法就行。”卫天则有些茫然地道：“我不知道啊……我也没看到具体的情况……”刘宝却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那你就随便猜测一下，我刚刚把事情的原委都和你说了，你要是有记不住的可以再问我。”卫天则哦了一声。“所以你们在走廊的时候听到尖叫声，都以为是巫娜搞出来的，所以朱雀才会用丝巾绑住了巫娜的手？”刘宝：“嗯，这也是个办法，至少她不能趁着我们不注意就往外跳了不是？”卫天则：“……话是这么说，可这个样子也没什么用吧？治标不治本的。”刘宝挑了挑眉：“你这话说到点子上了。按照朱雀的想法，她肯定是想要带着巫娜去大医院看看的，她自己又不方便，估计还是得让我们带着一起去。”卫天则：“可我们带着大部队，也不方便啊……”刘宝：“药王宗的那些人和我们其实也算是合作关系，她们又没什么毛病，随便安排一下就差不多了，倒是也不麻烦。”卫天则：“可这样我们不就更危险了吗……”刘宝：“嗯？你是这么想的？”卫天则：“啊……也不是，我就是觉得，巫娜这次的情况我们还没摸清楚，单独把她留在身边实在是太危险了。”刘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卫天则见刘宝沉默了，也没继续说话，只沉默着跟随着。许久之后，刘宝缓慢地开了口：“可若是就这么丢下她，不说朱雀会不会继续闹起来，就是你我的良心也会不安。”卫天则嗯了一声，好一会才明白刘宝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蓦地转头看着刘宝，语气里有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激动。“老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刘宝：“什么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是这么想的？”卫天则抬手挠了挠头：“虽然我是这么想的……可是……可是……”他可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左右刘宝已经猜出了大半，也不需要他说得更明白。“行了，我知道你在纠结什么。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别说。”还能纠结什么？不过是怕他们又一起被巫娜骗了而已。刘宝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远处医院的方向，面无表情地想，难道我还怕一个小丫头片子吗？就让她来了又如何？我就不信她还真能把我怎么样了。到此时，他几乎已经下定了决心了。在外面转了一大圈之后，卫天则已经冷静下来了，得知刘宝的心意，他心里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两人往酒店走的时候，却看到一个不该看到的人。那个小女孩被人抓着塞进一辆面包车的时候，刘宝眼前一亮，而后迅地伸手抓住了卫天则。“干什么？老大你看到什么了？”被吓了一跳的卫天则顺着刘宝的目光看过去，却什么也没现。“跟上去。”刘宝阴沉的声音在身侧响起，有点骇然。卫天则茫然：“跟上去？跟着谁？”刘宝啧了一声，不再和他多话，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跟着前面那个面包车，银白色的那一辆。”司机闻言偏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上下在刘宝和卫天则身上打量了几下，似乎是觉得两人身上有些穷凶极恶的气质：“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一踩油门跟了上去，目光却不住地透过后视镜观察着什么。刘宝很快察觉到了司机的目光不那么对劲。“哎，大哥这次的病来得这么厉害，也不知道能不能好。”卫天则突然听到刘宝带着感慨的声音，有些茫然。不是，咋回事啊，这怎么就开始演戏了呢？也不先说一声，我也不知道是拿得啥剧本啊，配合都不知道该咋配合。他满眼的无措，在接收到刘宝凌厉的眼神之后却本能地缩了缩脖子，点头。“是啊……”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只能顺着刘宝的话说，倒是显得那声音里带着无限的叹息，藏着多样的情绪。司机皱了皱眉。刘宝叹了口气，继续道：“也是实在凑不出钱了，不然让大哥在医院多住几天，让医生多看看也好啊。”卫天则继续懵逼。然后他福至心灵地现，自己知道应该如何配合刘宝了。卫天则一拍大腿：“可这不是没办法吗？二哥你放心，大哥吉人天相，自然不会有事的。”刘宝隐晦地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也不知道那临时搭起来的床够不够稳，要是再牵动了伤口可就遭了。”说着话，他的目光担忧地往前，像是在看前方的面包车，又像是在透过后视镜看司机的表情。卫天则继续安慰：“二哥你放心吧，大哥一定不会有事的。”也是他们之前去普渡斋的时候身上没有换洗衣服，所以小叶子随便找了几套旧的给他们换洗，到现在又没找到地方修整，所以两人身上的着装都十分随便，倒是不显得出戏。刘宝看到，司机脸上的表情明显缓和了许多，甚至多出了一些名为同情的情绪。刘宝心中有些无语，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只专心关注着前方面包车的动态。面包车靠边减的同时，刘宝急忙让司机停下。他的急切变现得理所当然：“师傅麻烦您快些，我得去帮着把我大哥抬下车。”司机半点没怀疑，立即靠边停车了，还秀了一手操作。刘宝和卫天则急急忙忙地往面包车的方向跑，堪堪在面包车停下的时候扶住了面包车的车门。司机眯着眼观察了片刻，没看出什么异常，唏嘘着人生无常，掉头走了。卫天则看着刘宝一点不心虚地去敲击面包车的车窗，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这这这……这莫非真是刘宝哪个他不认识的“大哥”？可也没道理啊……卫天则迷迷糊糊地想着，若真是有关系，刘宝也不可能在路上偶遇才知道他生病了。若是经济……呸！卫天则几乎在一瞬间就明白了自己的思路又跑偏了。这人怎么可能跟刘宝有关系？！一般来说家里有了病人，最先干的事情就是通知亲朋好友借钱帮忙，刘宝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么想着，卫天则觉得有些无语，自己竟然真的差点被带到沟里去了。幽怨地看了一眼刘宝，他又开始懒散地猜测其他可能。车门没有应声而开，只是车窗却落下了，露出半张戒备森严的脸。“找谁？”刘宝摆出一个和善的笑容。“那个……你们车上是不是有一个小姑娘？”那人皱了皱眉：“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谁？”刘宝艰难地维持着自己的耐心。“哦……我有一个朋友在xx医院住院来着，今天晚上我去看她的时候好像碰到了那个小姑娘……”坐在副驾驶位上的男人皱了皱眉，露出十足不耐烦的情绪来。“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这么爱管别人闲事去公益组织啊，来这里追我的车是什么意思？”刘宝笑了一下。“嗨，我也是看着那小姑娘可怜，之前我们家有一个小侄女也……”男人摆了摆手：“行了行了，谁想听你们家侄女什么事，我没空跟你瞎逼逼，那女孩的老子是我……我兄弟，如今他死于非命了，我自然是要帮着管她的，不用你们这些外人多操心。”刘宝连忙道：“别啊，这多个人多点力量不是吗？我也没什么坏心思，就想着让小姑娘少受点苦，不然这样，你让我和她聊聊？她成绩怎么样，我可以赞助她的学费生活费什么的。”那男人哟呵了一声，打量的目光尖锐地落在刘宝身上，上下滑动了一下。“我这是碰上一个活菩萨了不成？”刘宝耐着性子解释。“我是不想让她走我那侄女的老路……当年事时我还没什么能力，酿成了一桩惨祸，如今见了她又想起往事，实在……”男人点了根烟，冷笑了一下。“哟，还说起当年来了？看来你现在是体面了不少啊，可惜了，我这小侄女和你们这些体面人没什么关系，她也不是读书的材料，考不了两分。”说着话，他对着旁边的人一点头，车辆竟再次启动了。这扬长而去的张狂模样，像极了遭受了厄运的社会底层，再不相信社会所以开始报复社会的样子。面包车很快摇摇摆摆地远去了。刘宝和卫天则对视了一眼。“你怎么看？”卫天则：“这人不对。”刘宝欣慰地点了点头。卫天则却有点疑惑：“不是，我们真要路见不平吗？”刘宝：“……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卫天则：“不是吗？那我们跟着跑了这么一段路是什么意思？”刘宝冲着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待会再说，另一只手已经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嗯，你跟着那车，看他们去哪里了。把住址找出来，还有其他相关的社会关系也找出来，查一查他们最近和什么人接触过，再查查那车上几个人的账户，看看这段时间有没有大笔进账。”卫天则一脸懵逼地站在一边，听刘宝打完了电话，依旧没能反应过来刘宝这是什么意思。“那小丫头就是我之前看到的那一起医闹里的女儿。”卫天则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