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 残酷的转折.

朱云凯惊骇地看到。宽阔的湖中央，由小树林东边划过来的小船，已经完全打翻，正缓缓地下沉。而旁边扑腾的水花中，爷爷奶奶早已经不见任何踪影，父亲朱承益拖着母亲艰难奋力地往岸边游，后面朱云襄则双手吃力地不断拍打着水面。在这诺大的湖面，几人的身影就像海洋中的小舟，离生还的岸，隔着让人绝望的距离。这变化陡然的一幕叫朱云凯看得肝胆俱碎！“姐！爸！”爷爷呢？奶奶呢！“救命……云凯……救救我，快救……咳咳有人拉我……啊！”明明会游泳的朱云襄，双手奋力在水面扑腾起水花，却奇怪地没能游出半米远，身子在水面不断地浮出、沉入，惊恐嘶心的呼救声眼看也要随之淹没。朱云凯看得心神俱裂，温度像一瞬间被夺走，全身冰冷得颤抖起来。正欲不顾一切跳下水去救人，身后却突然伸出几双手，合聚的巨大力量，将他钳制得一动也不能动。“想救人？”柯勤阴冷地笑声转到他前面，“呵呵，我送的大礼，怎么能让你随意破坏？让你下去了，我怎么能看到你脸上，我想要的表情呢？”“放开我！柯勤你还是不是人！我们的恩怨有多大？你居然要害我全家！”朱云凯双目暴突。“哈哈！恩怨？在你朱云凯眼里，我们柯家在我这一代断子绝孙只是小小的恩怨？”柯勤阴郁的脸陡然布满戾气，双目如野兽般，迸射出凶残的原始杀意。“我妹妹现在都癞着长不出头发！我十七岁了命根子都勃不起来！看着别人男女恩爱，我却只能一辈子只能当个太监！在你眼里就只是小小的恩怨？你断我子孙，绝我后代！我杀你祖宗都不为过！放过你，是因为我杀你全家都泄不够愤！我要看着你痛苦地一个人活在这世上，看着你孤苦绝望！看着你剐心一样的难受得天天想要自杀！”朱云凯被他噬人凶狠目光吓到了。朱云凯的确没法换位去感受，一个无法人事的人是什么感觉，但此刻，他从柯勤暴涨的恨意中才恍然明白。原来，危险的种子早就发芽了。然而也许是太年轻，所以总容易原谅自己曾经的过错。直到现在，他才切身地感受到，那件在自己心里只是个误会的事，有多么严重。可眼下……应该先救人啊！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朱云凯眼框红得几乎能渗出血来，奋力地挣扎着，不轻弹的男儿泪此时汹涌而出。“对不起，对不起勤哥，我求求你……先救救他们，跟他们无关……之后我随你怎么处置，让我也当一辈子太监都行，我求求你了勤哥，快救救他们……求你了！”“求？你以为我稀罕你一声求饶吗？你还是擦擦眼泪，瞪大眼睛，多看看他们最后一眼吧。”柯勤望了眼湖中央不断扑腾起的水花，眼里倒映出的，却如一副美丽画卷。“啊！——放开我！柯勤我要杀了你！”然而任朱云凯怎么挣扎，却怎么也撼动不了七八个人集合在一起的力量。岸边的脚被扑腾而来的水浪打湿，却愣是走不上前一步。他就只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布满陷阱与危险的湖中慢慢靠近死亡。眼睁睁看着父亲一只手拖着昏迷的母亲，一只手吃力地划动着，却似乎水底下有什么在使劲拉扯，始终没能游出多远。渐渐地，那伟岸厚重的身影渐渐下沉……朱云襄惊恐呼救的尖叫声，已经变成了不断咳水的声音，拍打着水面的双手也渐渐无力。在朱云凯几乎肝肠寸断的嘶叫声中，朱云襄痛苦的脸缓缓地没入水面，黑色的长发如海藻一般打了个漩涡被湖面吞噬，水花哄乱的湖面安静了下来。死一般的寂静。不知道过了多久，水面平静地像被冰冻起，仿佛一刻钟前吞噬了几条生命的一幕只是幻觉。随着水里上来几个穿着潜水服的人，朱云凯身上钳制的力道松了下来。如抽了灵魂般，他瘫软地倒进浅浅的水面中。泉涌的眼泪滴落化成湖水，渐渐地，抽搐似的哭声一声比一声大，他嘶声力竭地钻进水里，呛了好几口水，方才捞出朱云襄的尸体。哭吼着走出水面将她放在地上，一下下地在她胸腔按下。“醒醒！老姐！醒醒啊！醒来骂我也好，打我也好……”然而身下人的脸色仍然苍白如纸，胸腔内传递不出半点生命的力量，瘦弱的身体逐渐冰冷……李志冷然地看着这一幕，脸色无半点触动。“怎么样？没人发现吧？”转头，被报复快感滋润的柯勤面带笑意地问他。“放心吧，强子他们还在外面守着，只有湖尾西边有一簇人，不过那边完全听不到这里声音，附近方圆两里内只有我们。”“那就好，都跳下去湿一身吧！做戏做全套不是，我们可是下过水救过人的。”听到柯勤这话，所有人都扎到水里游了圈，浑身湿淋淋的才上了岸。有人还顺便在水里打起了水仗，开心嬉闹的声音，与朱云凯抱着朱云襄尸体哭得失声的一幕，恍若两个世界。……傍晚时分，陵碧落才回了家。陵老爷子敏感地发现她神思不属的样子，瞅了她会儿，却是没有多问。饭桌上，陵老爷子例行话家常。“小落还记得芋子和小峰吧？”“当然记得。”程峰和杨芋，是百岭村唯二的，对她没戴过有色眼镜，也不曾欺凌她的同龄人了。“眼看就要中考了，可最后这一学期，他们两个居然也转来安市了，我猜啊，肯定这俩老爸不放心我们爷俩呢，怕我们在外面受欺负。”陵老爷子如是说道。“哪个学校？”“就是你们附属一中，还没在学校里见到吗？”“没有。”陵碧落摇摇头，心头萦绕起一缕奇怪的感觉。“丫头，是不是你也觉得奇怪？”“嗯？”陵碧落抬眼。“一早就感觉不对劲了，像是在两年前吧，芋子和小峰慢慢跟你走得近了起来，俩爸妈也是频繁对我们家多加照拂，这半年，我瞅着杨万舟和程洪走路下盘渐稳，似乎是练了些内家功夫……”“难道不是爷爷传授给他们的吗？”陵碧落凝眼，杨芋父亲杨万舟，程峰父亲程洪，第一眼她就看出他们的功夫底子，但当时并没惊讶。联系到爷爷臻至化境功力的内家功夫，理所当然以为是爷爷教的。原来，爷爷也是不知道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