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苍夜淌着水走过去,关掉了水龙头。
“对不起。”晓歌颤抖着声音。
她又惹麻烦了。
沈苍夜蹲了下来,双臂伸了出去,圈住了她,而后微一使力,便将她抱起来。
回过神来的黎博利女孩惊呼出声,已然被他抱在怀里,走出了卫生间。
沈苍夜抱着她,就往外走。
黎博利女孩全身僵硬着,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该说些什么。
她还不住发抖,只觉寒气从四肢百骸钻进心扉,嘴唇都发紫了。
她好不容易从过去的泥沼中走出来,她以为她终于能试着学会去相信他人,以为自己能得到一点点精神上的自由。
可她……却亲手将一个流浪儿推入死亡的深渊。
沈苍夜将她安置在床上,“晓歌,那不是你的错……这不怪你。”
他握住她的手。
冰冷的。
在冷水下淋了半个多小时,一时间根本恢复不过来。
晓歌垂下头。
真的不怪她吗?
她就真的半点错也没有吗?
不……她本来就是一身罪孽的人。
青灰色的琴鸟浑身颤抖,也许是因为体温太低,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
“你得把你身上的湿衣服脱掉。”沈苍夜道。
晓歌愣愣地没有动作。
沈苍夜索性自己上手,脱去她身上又湿又冷的衣服。
“呃——”晓歌吓了一跳,但是挣不过他。
沈苍夜将那湿衣服放在一旁,从衣柜里抱来厚厚的被子,覆盖住她的身躯。
晓歌缩在黑暗中,仍在瑟瑟发抖。
沈苍夜抬腿跪到了床上。
“沈医生,我……”晓歌不知所措地望着他。
沈苍夜在她背后,拉开被子,将她直接扣进了怀中。
晓歌的身体猛然一震,冰冷的身躯猛然坠入一片火热,她看不见他,却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的轮廓。
晓歌的呼吸有些急促,他的手臂环过她的腰,她下意识地将双手按在他的手臂上,却不敢动弹,眼眸里仿佛都有了氤氲的雾气。
“别动。”沈苍夜在她耳边说。
黎博利少女没有再挣扎。
她知道他在用体温来温暖她。
只是……她觉得好冷好冷,那是从心底泛起来的寒意。
她很想哭,大哭一场……但是那么多年无可奈何的疼痛让她已经麻木,眼泪也流不出来。
她不敢脆弱,她没法脆弱,那只会迎来更多的训斥和惩罚。
沈苍夜抱住黎博利少女,手臂下的腰肢柔软得几乎要陷进去。
鼻端有淡淡的香,她的颈项白皙纤细,深灰色的耳羽随着她的呼吸在翕动。
两人身躯紧贴,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呼吸与心跳。
晓歌抓紧他的手臂,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那个萨卡兹小孩……她会不会恨我?是我害了她,是我间接地杀死了她……都是我的错……”
沈苍夜沉默着。
晓歌低着头,“我没法忘记她的眼睛,就这么盯着我,好像在控诉我、声讨我……要是我一开始就不理会她,不给她买吃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我一开始要是不下车……”
“晓歌。”沈苍夜注视着她青黑色的头发,慢慢地说,“战争就是伴随着死亡的。只要有战争,就会有人死。不管是那个无辜的平民,还是参加战争的士兵。杀死那孩子的是战争,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