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南看着车厢里那些匆匆过客,心里想的却是扒手那气人的表情。那个扒手在上一站就下车了,想去收拾他,也来不及了。
唐南本来对其他分身充满了期待,他觉得他们应该像一家人,彼此照顾,热情亲密。
可是他万没想到,第一个见到的“家人”竟然是个粗鲁、丑陋、卑鄙的扒手。
“你说他跟我一样?”唐南有些不甘心。
“看你问的是哪方面喽……”肖雷说,“我先找到的他,可我讨厌他,要让我以扒手的名义行走,那还不如就让那船上的人把我唤醒算了。所以又来找的你。你比他好得多。”
这算夸奖么?唐南有些泄气:“我还以为我们都是正义的化身,或者类似的什么。其他的分身也这样么?”
“不知道。那些新的我都还没见过。那四个老的……谁知道呢……已经这么多年了。别钻牛角尖儿了,你就是你,我就是我,他们还是他们。这件事一完,我们各走各的。当然,如果你有什么要求……对了,你有什么要求么?”
唐南站起身,把梁军拉起来,走向车门,列车已经到了江北站。
“我可以帮你做一些事,”肖雷继续说,“看你需要什么?”
“不用了,我们去把你的事做完。”唐南说。
“或者我可以教你一些法术。”
“嗯?”
“那就这么说定了,等我见了钟离,我就教你一些灵能法术。不过我是精神者,你是强化者,不知道你学不学的会。”
他们来到地面,在城市的街道上继续行走。
在肖雷看来,这座城市的样子与二十六年前有很大不同。但是街道都还在原来的位置,虽然难以辨认,但能凭着旧时的印象走下去。到了食街,好认多了,这里变化不大。
太阳正在西边准备收工,下班高峰还没开始,食街上还没什么人,没什么烟火气。肖雷凭着记忆带着唐南和梁军七拐八拐,直到看见了“权记”的招牌。可是那个店还没开门。
唐南说:“可能来早了。”
梁军听了,二话没说,掏出手机蹲在地上继续游戏以及嘎嘎嘎的笑。
肖雷今天来过一次,知道钟离就在里面。二十六年啦,钟离一直都没离开过。钟离有钟离要守护的东西,肖雷有肖雷的。
唐南上去敲了敲卷帘门,每敲一下,门就咔嚓嚓的晃一阵儿。没等多久,响起一阵铁链和绞索摩擦的刺耳声音,店里面飘出一股韭菜和鱼腥味儿。
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满头白发,正把卷帘门拉起。
老人走了出来。肖雷一眼就认出开门的正是钟离,可是钟离没认出肖雷来。这不奇怪,他现在正用唐南的身体和样貌,并以唐南的身份行走。
肖雷站在钟离的面前,两人对视了一会儿。肖雷想起了烤秋刀鱼的味道,钟离的手艺堪称一绝。钟离老了,背都驼了,手艺应该还在吧。
钟离看着唐南和梁军,问道:“咋?吃饭?太早了。咱家晚上八点才开档。”
“八点?”唐南说,“我记得你以前是六点营业的。”
钟离上下打量唐南:“老主顾我都认得,可你看着面生。你以前来过?”
唐南微微一笑:“先给老朋友烤一份秋刀鱼怎么样?”
钟离抬了抬眉毛。眼前这个小伙子年纪这么轻,竟然叫自己“老朋友”。
钟离皱着眉问道:“我们认识?”
这时梁军站起来站到唐南的身边,只是眼睛仍不肯离开手机。肖雷编织起精神法术“幻”,歪曲了梁军的听觉。梁军现在听到的对话是“有鱼吗?”“有。”“好吃吗?”“好吃。”……,诸如此类的废话。肖雷懒得为梁军编织细腻的法术,只用这粗陋的障耳法糊弄他。幸而梁军的注意力也不在此。